幕念卿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一来打小的成长环境已经养成了她骄傲无畏的性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没怕过什么;二来方仲山属于许家,整座山体就是一个天然的大阵法,只人工在其上做了修饰和加强,外人很难擅闯,她也一直想找机会深入见识一下;三来她最近憋着看封魔大阵已经陷入了瓶颈,想着出门换换视野或许能想通其中关窍。同时也存着少许想看看这对夫妻还有什么花招想做到什么地步的心思,便没怎么犹豫趁势答应了下来。
明姝只当她是听说许黎要去就巴巴地凑了上来,心中冷意嘲意更甚,面上也不免带出了两分。幕念卿看出来却也没在意,见没事了就告辞离开。
然而毕竟是百密一疏,她修为不及那只大妖,到底是被那明家供奉的老祖看出了少许端倪。
等她一离开老祖便现出身形,沉吟了一下对明姝道:“姝儿,这个小丫头不对劲,她身上竟有妖族血脉,但是以我的阅历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属于哪一族,想来应该是下界的妖族,却被她伪装成人偷渡到了上界。”
明姝挑高了眉:“您是说她其实是妖?是下界的妖族?”
“气息不浓,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应该是人与妖的混血。”说到这里那老祖从乾坤囊中摸出一个木匣,道,“这是封妖香,你趁其不备点上,就能让她现出原形。届时你对付的就是一只来历不明潜入许家的妖,可不是什么白常有一时兴起认的侄女,什么慕容雪。”
8.
幕念卿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肩胛骨隐隐作痛,她费力地抬起左手,看见承继自父亲的那银蓝色的妖爪,以及长长的黑色指甲reads();。
幕念卿暗自苦笑,爹爹真是神预言,这世界还真是,处处危机人心叵测我儿弱小防不胜防。
她虽然心中一直有所戒备,但方仲山天造地设的奇瑰山形还是分去了她太多注意,更没想到对方手中会有封妖香这种克制一切妖族的奇物,若不是雪妖血脉较一般妖族强大太多,且有保持内心清明不受干扰的天性,她怕是到现在也醒不过来。
明姝设计让她现出了原型,再故意引许黎来看,许黎果然大惊失色,接下来两人便支使下人将中了封妖香而渐渐脱力昏迷地她关押起来,才有了如今的场面。
幕念卿心意微动,便听见冰魄的声音:“雪雪啊,你怎么这么蠢,居然会落在那种人手里,真是比你爹还要蠢。”它虽然数落着,声音里也饱含担忧和心疼,只是它毕竟是一把剑,眼睁睁地看着幕念卿落难也做不了什么。
她如今被关押在一个昏暗的类似地牢的地方,明姝许黎都不见踪影,倒是能看到远处有光亮和看守,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幕念卿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扣住肩胛骨所在了这里。
那些人还真是不含糊,妖族化为人形后肩胛骨外侧下方有两个不起眼的凹陷,被称作“妖翼”,几乎算作是所有妖族的一个命脉,被锁住之后就不能再使用任何妖力,只能任人鱼肉。
可惜他们想错了,她身上的妖族血脉不过占了四分之一,况且雪妖天赋力量就极为强大,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就有意识地锻炼她控制这股力量,并发挥人族天赋去学习控制其他的力量为己用。
她和父亲一样,并没有过分依赖自身的血脉天赋,而是努力像普通的人族修士一样,不断修炼以图变强。
心念所动,冰魄剑便出现在她手中。幕念卿反手一剑,扣住手腕的锁链便被无声削断。双手得到自由,她进一步彻底斩断手腕上的镣铐。仙力灌入游走全身,运转到两肩脊背处之时,原本深深扣入骨肉牢牢锁住的钩环也齐齐迸出。
幕念卿去除掉自己全身束缚,留在外面的守卫也似乎听到响动前来查看。幕念卿横剑在手,一剑挥开,却是千山剑法第三式,一道至刚至正的千峰开来。
千山峰师承仁义道,千山剑法,唯有心底纯正磊落之人方能施展。
随着这一剑,地牢铁门也被轰然破开。
幕念卿大步跨出,却见一道极淡的人影正站在地牢门口处,逆光而立,静静看着她。
那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仿佛要化在光里,或者说,他本就没有实体。
那是南宫昀神识凝成的虚影。
即使是神识,也能看出他脸色极为苍白,似乎已是勉力挣扎至此。
方仲山距许家封魔大阵也有千里之遥,即使他曾是南境魔域皇族,在本体被封魔大阵封印千年如今尚且承受着封印压力和磨蚀、又被人用移天换日大阵抽取体内大半魔力且得不到任何补给的情况下,仅仅凭借神识不依靠任何法器就奔徙如此之远,也几乎是找死的行为。若是修为不足魂魄不堪重负,一不小心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望着对方,抿了抿唇,微微移开彼此对视的视线,同时沉默。
最终是南宫昀偏了偏头,道:“怕我不在,你一不小心把自己搞死了。”
他上下打量了幕念卿一番,点点头:“看,就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