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连那一点点声音都听不到的时候,她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塔罗师的声音那么大她听不清,却能听到那阵脚步声……但是她确实听到了。
“她怎么了,怎么掐着自己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她刚刚说要引鬼上身,问问鬼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请这里的鬼上身?!她不要命了!这个鬼多凶她看不出来吗!什么鬼都敢招惹!”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个略显冷淡的女声:“红姐,我是宁枝,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鲜族祭祀感觉自己躺在漫漫海水中,不断随着水波漂浮,但宁枝的声音却好像就贴在她耳边一样清晰。
她挥舞着四肢挣扎,不知道是不是那边的宁枝看到了,她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被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指纤细,指尖的温度却好像比她的手还要凉。
“好,还有意识就好。你先别慌,按照我跟你说的话做。”
那只手冰凉,凉意好像顺着那只手的指尖一直传到她的手上,她的意识神奇地清醒了一些。
“你现在先把身体放松,不要挣扎……不论你看到了什么,身处什么地方,都不要挣扎,把身体完全放松……”
鲜族祭祀把自己的身体放松,感觉海水不断钻进口鼻,但仅仅难受了一瞬,她很快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再次变轻,随着水波的浮动不断上升,几乎快要飘到水平面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获救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了宁枝的声音。
“如果你现在感觉良好的话,你听我说。现在你可以慢慢地,尝试性地张开眼睛。”
“这一步可能会很难,别勉强自己,实在睁不开眼睛的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宁枝之后的话她就听不清了。
她按照宁枝说的方法,慢慢睁开眼睛,这次看到的却不是黑蓝色的海水——
她好像挂在一间屋子的房梁上,视线不停跟着身体摇晃,眼前的视线不断扭曲变形,但不远处的房间门却始终清晰。
她看到水泥的地板,整齐的床,还有几乎与她视线齐平的窗棂,以及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用一种厌恶和不耐烦的眼神望着她,嘴巴一张一合骂着什么。阳光从屋子外照进来,照在女人的背上,却照不亮女人的陷在阴影中的脸。
她看见那女人表情狰狞,对着挂在房梁上的她不断辱骂,从她口中飞出来的唾沫星子不断飞溅,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细小的光斑。
“从小到大我和你爸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现在我们遇上了困难了,你就要死要活……”
“我和你爸做了什么孽啊,要摊上你这么个白眼狼!”
“你舍不得你奶奶?你别只嘴上说啊,你去找她!你去找她!”
“反正你就是个白眼狼,我怎么养都养不熟你!我就当没生过你!”
“你要是有这个胆量,你就去死好了!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吓唬人!”
“我们欠你?自卑敏感?!别人家的孩子都不自卑不敏感!就你自卑就你敏感!你的自卑敏感是我造成的吗?!那是你小心眼儿,是你自作自受!”
“我们欠你什么?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我生你的时候你爸都没陪着我,你知道我当时受了多大委屈吗!我到底欠你什么啊!”
“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这个白眼狼!”
“走!跟我去学校,我要让你们学校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