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盼船已经盼了整整一个月。
早在二十多天前,他就已经和小骨一起,用石块在这礁崖顶上垒了个简陋烽燧。里面堆满了干燥引火物,旁边则堆放着大量半干半湿的草木枝叶。
然而此刻。
看到那一前一后,扬帆破浪朝小岛驶来的两艘海船,沈浪并没有马上点燃烽火求救。
他眯起双眼,紧盯着远处那两艘海船。
随着精神力不断增涨,日益敏锐犀利的五感,令他远远看到、听到了许多在这个距离上,并不容易察觉的细节。
前边那艘海船,船身似乎已经向左侧微微倾斜。
而后面那艘海船,前甲板上似乎正有许多人跑来跑去,偶尔还能看到一闪而逝的金属反光。
最关键的是,前船船尾、后船船头处,时不时就腾起一股股细小的白烟,当白烟随风飘散时,偶有放鞭炮一般的细微噼啪声,隐隐传入沈浪耳中。
联系先前那一声好像闷雷的轰鸣,沈浪感觉,这两艘船似乎不那么正经。
“前一声轰鸣是炮声?现在时不时腾起的小股白烟,是在放枪?两艘船正在干仗?前船往左侧倾斜,是水线下方已经受伤进水了?”
正琢磨时,忽然,后船船头,蓦地腾起一大股白烟。
白烟升腾时,可以看到前船船尾,猛地迸飞出大量碎片。
甚至还有人抛飞起来,跌落海中。
随后,一记闷雷似的轰鸣,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又隐约传入沈浪耳中。
“果然是在干仗!”
既如此,那肯定不能草率地点起烽火求救了。
见前船目的地似乎正是这座荒岛,而后船也紧追不舍,沈浪沉吟一二,带着小骨离开空旷崖顶,避入林中,选了处视野不错的林间坡地,一边借茂密丛林遮掩身形,一边居高临下继续观察那两艘海船。
又过片刻。
随着不时响起的噼啪脆响声、偶尔炸起的沉闷轰鸣声越来越近,那两艘风帆海船已来到了小岛近前。
已经受伤倾斜,无力再逃的前船毫无绕行之意,甚至没有减速,直挺挺朝着小岛冲来,径直冲滩搁浅。
之后又见几条缆绳自船侧抛下,有七八人顺着缆绳滑下船,趟着没膝的海水奔向海岸。
数十米外的后船则落帆抛锚,停在深水之中。接着放下小艇,二十多人分乘三艘小艇,飞快划桨,向着海岸冲来。
同时留守大船的船员,还在不停放枪放炮。
那三艘小艇上的船员,也一边怪声吆喝着,一边向着正趟水上岸的那七八人放枪。
接连响起的枪声中。
趟水奔逃的那几人,时不时就有人抽搐着倒下。
当后船船头,又响起一声炮鸣,浅滩顿时飞溅起一道硕大的水柱,逃跑的人中,又有一人被炮弹轰碎。
最后成功逃到岸上的,竟只剩下两个人。
而后面追上来的那三艘小艇已经越来越近。
小艇吃水浅,艇上的人无需下船趟水,速度更快。当逃跑的那两人终于离水上岸时,最前边的那艘小艇,离他们已不到三十米。
到了这个距离,沈浪已能看清前后两拨人的装束打扮。
前边逃跑的两人,一个是身着锦绣长袍,梳着发髻,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将长袍下摆别在腰带里,两只鞋已跑丢了一只,正光着左脚,紧抿嘴唇,脸色煞白的踉跄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