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此时已经肃清旁人,只有萧思温一人独坐,面前几案上摆放着的却不是传统银壶奶茶,而是一套南朝人的茶具。
但见萧思温慢慢地研茶、烹茶,俨然如一个汉人儒生一般,见了两人进来,方站起身来微笑点头。
耶律贤解下披风,摘下侍从的帽子,向萧思温一拱手:“思温宰相。”
萧思温看着耶律贤的容貌,恍惚了一下,刹那间,世宗耶律阮的面容浮现,不禁轻叹:“像,真像啊!”
耶律贤笑问:“我像父皇吗?”
萧思温点了点头,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美好回忆:“先皇还是永康王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那时候,他雄心勃勃,一心想让大辽一夕之内,就能够成为南朝汉唐这样的传世之国……”说到此处,不禁眼眶也有些红了,叹息道:“那时候,先皇和我们真是太年轻了。”太年轻,太气盛,所以,竟未曾察觉到潜伏的危机,竟使得帝王早逝,宏图中断。
耶律贤心中一酸,长叹道:“若无察割之乱,若无察割之乱……”他连说了两声,便说不下去了。若无察割之乱,大辽,便不是今日的境况啊。
韩德让见两人一见如故,渐入正题,当下与胡辇交换一眼,拱手道:“大王,伯父,我到外面去守着。”
萧思温点点头,胡辇便与韩德让一起出去了。
萧思温便抬手请耶律贤坐下,耶律贤也不客气,便坐下来,见红泥小炉中水已经烧开,便手提壶冲了两盏茶,送了一盏到萧思温面前。
萧思温也不说话,只举盏喝茶。
两人静静地喝茶,一盏茶毕,萧思温凝视耶律贤,忽问道:“当前局势,大王有什么想法?”
耶律贤深吸一口气,他的时间不多,必须速战速决。所以,所有的绕圈子,旁敲侧击这些行为,都没有必要。萧思温经历四朝,皇位变更是什么样的事,他岂有不知。穆宗多疑好杀,俩人这种私下相见,哪怕是一个字不谈,也足以让他猜疑是否有谋逆之心。所以这次萧思温主动约见,显见心理已经早有成算,他若含糊其辞,反而会令其失望,失去机会。当下更不犹豫,直截了当:“大辽内忧外患,只待变局!”
萧思温怔了一怔,忽然笑了,他的神情在这一刹那变得放松了,他笑吟吟地看着耶律贤问:“内忧为何,外患为何,如何变?”
耶律贤断然道:“外忧,在南朝。应历九年,柴荣破我益津关、瓦桥关和淤口关。当时兵临幽州城下,主上却犹在醉梦之中,甚至还说‘本就是南人之地,还与南人又能如何’。此后,柴荣病死,赵匡胤陈桥兵变而夺位立国,此后勤政用心,奖励农耕,如今是民富国强,秣马厉兵,随时都有可能北上。内患……”他顿了一顿,断然道:“今上继位之后,成日只知醉酒行猎,杀人成性,曾经天下第一的雄兵在他手里消磨殆尽。此消彼长,如今是南朝强而我朝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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