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着华贵,身着一件菱格纹的丝锦长袍,清瘦的身子却困在一架轮椅之中,面容是典型的楼兰人长相,秀丽鲜明,可面若金纸,连嘴唇也毫无血色,浅金色的长发以一枚孔雀翎玉冠束起,纤细的双手搭在轮椅把手上,窄小的袖口捋到小臂以上,手背上赫然各有一个细小发黑的血洞。
——竟似是以身饲蛊造成的伤口。
白昙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唯恐有蛊虫爬到身上来。
那少年睁着琥珀般剔透的双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好像在无言的安慰,让他不必害怕自己。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凄清而绝望的气息,好似一株向死而生的植物,即刻便要凋零,令人无法对他生出什么恶意。
白昙四下看了看这个房间,发现房门前悬挂着一道纱帘,隐约有丝丝雾气从帘缝飘入,那后面似乎是一个浴室,还有几名侍女的身影晃动着。
白昙不愿打草惊蛇,便一手掐住那少年脖子,传音入密道:“让她们都退下,我在你这儿躲上一躲,你若不乱叫,我便不会杀你。”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白昙解开他的哑穴,便听他轻声道:“你们先退下吧,小王想独自待上一会。”
“是,殿下。”侍女们齐声应道,脚步零散远去。
这人是楼兰王子?为何楼兰王子会以身饲蛊?
白昙奇怪地心想,联想到弥兰笙说的那些关于伏鹿的事,心里一跳。伏鹿将自己亲子养成蛊母用以控制蛊人,难道,这人就是伏鹿的儿子?
还未发问,少年倒先道:“姐姐便是那些侍卫在追的刺客罢?”
白昙一愣,便知是他的打扮与面相让这少年误会了。
“姐姐还是快些离开的好,这楼兰王宫里守卫森严,你若想闯进去,是极难的,若等会小王的爹爹发觉了,姐姐再想脱身就晚了。”
这声“姐姐”叫得极为刺耳,白昙却也懒得多废话:“你爹爹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么?”
少年点点头:“他们说,我爹爹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没人打得过他。”
如此一说,白昙便已是心中有数——这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的确就是伏鹿的亲生儿子。只是那伏鹿心机叵测,手段卑鄙,儿子却竟然如此单纯,可怜,被生父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罢了,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将伏鹿这个儿子掳走,当作人质。
脑中此念闪过,白昙就封了他哑穴,将人从轮椅上架了起来,少年却惊惶地“唔唔”两声,眼睛望向了窗户,竟像在提醒他小心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劲风袭向背后,白昙急忙闪身一避,便见一个黑影从窗外窜进来,竟是如兽类般以四肢着地,一双血红色的眼瞳灼灼慑人,全身密密攀附着数根藤蔓,这月光下泛着淡蓝幽光,竟然好像是鬼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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