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正要继续问下去,突觉一阵睡意传来,不由得笑道:“老了,精神不如以前了。看着鱼儿睡觉,我也有些困了。”说着,缓缓倒在床褥上,眨眼已经睡熟了。
赵蝶儿给老太太盖好被子,背对着鱼缸,头也不抬地轻声道:“鱼哥哥,许多年没见,你还好吗?”
鱼缸中的金鱼尾巴一甩,已自水中跳了出来,重新变化为一人形男子。或许因为十年的修炼,五官已经完全变化成了人的模样。
金鱼精活动了一下身子,挥手在佛堂中设了个禁制,保证里面人说话不会被外面听到。这才对赵蝶儿道:“十年没有变成人形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赵蝶儿起身面对金鱼精,微笑道:“是不是这些年你一直待在鱼缸里?”
金鱼精点头道:“是啊。我若是在其他人面前变化成人形,只怕会将他们吓死。整个赵府上下,也就你这个小丫头不怕我。”
两个人十年未见,再见面时,却是对当年的事情提也不提。当年赵蝶儿虽然还小,许多事不懂。但是两人花前月下,你浓我浓却也曾经有过。当年赵蝶儿出嫁前,原本想着要金鱼精带自己离开,哪怕浪迹天涯,吃苦受累也无不可。可惜最后关头,金鱼精却先放弃了。
这十年来,赵蝶儿心中始终有个问题想要当面问问这金鱼精,问问他当年没有出现,这些年可曾有过后悔?只是不知为何,真正隔了十年后再见面,那个在自己心中盘旋反复了不知几千几万遍的问题,竟然不再想问了。是啊,就算问出来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十年的时间,十年的怨恨与思念,再见面时,两人竟然只是相视一笑,仅此而已。似乎过往的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赵蝶儿笑道:“我自小便见你这副样子了,又怎么会害怕?何况一直以来鱼哥哥对我最好了,是绝对不会伤害蝶儿的。”
说话时,赵蝶儿脸上一直带着笑,看上去似乎是发自内心的笑。她与金鱼精都知道,一声“丫头”,一声“哥哥”,两人的关系就已经被永远的定位在兄妹上了。
金鱼精拍了拍赵蝶儿的头,道:“在外面过的好吗?”
这个话题赵老太太适才也已经问到了,只是赵蝶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此时再被问起,当着自己内心深处最信任的男子,赵蝶儿摇摇头,还没有说话,眼圈便已经有些红了。
金鱼精着急道:“怎么了?你那个皇帝丈夫对你不好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赵蝶儿不语,只是抱着金鱼精的胳膊哭泣。金鱼精急道:“唉呀,你这丫头,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皇宫里面生活的不舒服?”
赵蝶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年前有个青贵人进宫后,万岁与我恩爱全无,日夜只知道守候着那个青贵人。就连朝政也不理了。我前些日子劝皇上莫要荒了朝政,哪知皇上非但不听,反在青贵人添油加醋下,将我痛打了一顿。又将传国玉玺交与那青贵人带进宫的妹妹手中,要那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女孩代批奏折。”
说着,赵蝶儿拉开袖子,示意金鱼精看胳膊上的青紫伤痕。金鱼精气得满脸通红,恨道:“哪里来的恶女子,竟敢这么欺负你?难道你父亲和你叔叔也不管吗?”
赵蝶儿摇头道:“后宫之事,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了,这是我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这个青贵人是上次万岁出去打猎时带回来的,听说是玉屏山人氏。”
金鱼精道:“管他玉屏山、金屏山。既然她们惹了你,我便找上门去,取了她们性命,为你出气。”
赵蝶儿慌忙阻止道:“万万不可。鱼哥哥,我只将这些事与你说说便罢,你千万不要伤害了她们。万一影响了你修行,日后有天劫报应,小蝶儿便罪孽深重了。况且我有太子撑腰,她们也不敢将我怎么样。等到我儿子长大了,我便就熬出头了。”
金鱼精长叹一声,半天没有说话。佛堂中一时寂静起来。
见赵蝶儿眼中还带有几丝疲惫,金鱼精拉着她坐到褥子上,与太子、赵老太太坐成一排。然后运气从嘴中吐出一颗内丹,围着三人缓缓转了几圈。随着内丹的旋转,赵蝶儿身上的伤痕渐渐消失不见,脸上的气色也变得更加红润了。
赵蝶儿见身上伤痕尽去,浑身上下也是说不出的舒爽,感激道:“鱼哥哥,你又帮我调理身体了。这样会影响你修炼的。”
金鱼精笑道:“不妨事的,我几天便能恢复过来。我把你奶奶叫醒,你劝她出去吧,找人也不急于一时的。”
赵蝶儿点点头,道:“好。我这几日会住在府里,等奶奶过了生日再回去。我有空了再来看你。你也要多注意,千万不要随便出去。”
金鱼精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