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桃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一般,用最后一丝力气保持着表情的完整,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既然南小姐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秦云月确实是你母亲。”
确实是她母亲。
这六个字轻飘进了耳朵里,南桃顿时觉得那哽在喉咙里的东西在往外涌,牵动着胃里的恶心感翻涌了起来。
她飞奔扑到垃圾桶边呕吐了起来。
薛卫行赶紧递上纸巾:“南小姐……”
“我没事。”南桃接过纸巾擦拭嘴角,这不是孕吐,这是生理性恶心的呕吐,想到那个她不明所以找了许多年的妈妈,此刻就近在眼前了,南桃的身体,心理涌现出的第一种情绪却是恶心。
她忍不住的笑了,笑出了眼泪,然后看着薛卫行。
老者叹了口气,轮到他又替南桃倒了一杯水:“南小姐,当年的事情,若是你先知道,我现在可以慢慢与你说一说。”薛卫行是担心,那些事儿,如果他不说,就再也不会有人说出来了。
秦云月会主动告诉南桃吗?
他觉得不会。
“好。”
南桃紧绷着僵硬的躯体,忍耐住那几乎将她的四肢都掀翻的颤栗感,定定的看着薛卫行,“薛院长还请说。”
“当年呀,我与你母亲在大山里跑了整整一周,我们跑错了方向,怎么也跑不出那绵延的大山,就在我们快要饿死在山里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户农户,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被送往县城镇上的时候,我立刻要去报警,我还记得去盘寿村的路,我想带人去救你们,但是,你母亲拦住了我。”
“她不想报警,因为那个年代,女人遭遇了这种事情就注定是不干净了,社会上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她跪着求我不要毁了她的生活……”
说到这里,像是心口的伤疤又被揭开了一般的,薛卫行满脸痛苦,“……而且,南小姐,我也退缩了,因为那段回忆太痛苦了,我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我知道如果我报警了,我也会被人扣上有过那段遭遇的帽子,以后无论谁看到我,不会第一时间觉得我是薛卫行,我就是那个人,那个有过那种遭遇的人。”
“我退缩了,也不想一辈子背着这份沉重生活下去,所以,我们没有报警。回到西城后,我们就分开了。”
薛卫行说完,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跟南桃道歉:“南小姐,对不起,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这三个字一点分量都没有了,但是这是我欠你的,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对不起。”
南桃听着,手里绞着卫生纸,脸上并没有特别大的表情。
其实这些,她都有想到,这十年来,她跟陆野都竭尽全力的在逃避那些事情,别人也有资格逃避。
秦云月的逃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不爱她。
她就是不爱她而已呀。
不爱一个人有错吗?没有错的。
南桃笑出了眼泪,又伸手抹掉它们,干巴巴的再笑了几声,她摇头:“我不理解,她丢下我,然后她现在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秦妙妙。”
“薛院长,她是什么时候生下秦妙妙的,她那么恨我,又怎么会爱另一个孩子呢?”而且那个人,还跟她长得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