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儿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正在瑟瑟发抖。
陆执走到人群前面的时候,那个少年的视线终于有了松动,他认出他来了,他的眼底里神色复杂,然后下一秒,他忽然嘶吼着对着陆执冲了上来,把他扑倒在地,撞到了一边的花瓶,他捡起花瓶的碎片就往陆执的脸上刺。
陆执闪躲开了,生生的把花瓶碎片给捏住了,手掌被划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这张脸,毁掉他。”
这是陆野被扎了镇定剂的前一秒说出的六个字。
陆执不懂,为什么要毁掉,难道是他恨自己吗?他因为自己没有受罪十五年而恨自己吗?
陆执多想告诉他,自己这十五年的每一天,不是在地狱却胜似在地狱。
在后来,穆雨燕不再允许他接近陆野了,每一处陆执想方设法的要去医院看陆野都被穆雨燕施加暴力。
陆执不死心,偷偷买通护士把自己写的日记送给陆野,一天送一本,心想如果哥哥看到日记会明白他的,他没有一天放弃过他。
只是,在半个月后,他在医院的垃圾箱里发现了自己的日记本,被弄脏的日记本,已经残破不堪了。
就像是那一刻陆执的心一样。
陆执在垃圾堆里找了一上午,终于把所有的日记本都捡到拼起来了,心也死在了那个臭烘烘的垃圾堆里。
于是,他对陆家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说起来,从陆野回家到他“去世”,他们,都没有一次正式见面。
回忆至此。
陆执也站累了,他杵着拐杖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脸,他伸手抚摸了一把。
这张脸,毁掉他。
这是陆野回来后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陆执记得深刻。
他不喜欢自己这张脸么?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正好,陆执也不喜欢。
如他所说的,他喜欢南桃的脸。
因为,她是陆野深爱的人呀。
*
从医院回来,陆野开车,南桃坐在副驾驶,两人都异常沉默。
大概是由初冬的天气吧,南桃才没一会儿就开始困倦了。
陆野从后面摸到了一个抱枕递给她:“要睡就靠着。”
“喔。”
南桃接过,可偏偏把脑袋靠在了软软的抱枕上的时候,她又没瞌睡了,“陆野,我们去做个产检吧。”
陆野偏头:“产检?不是上次才做过吗……”
“上次你没有在。”
南桃伸手拉住了陆野空出来的那只手,“我听说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有听觉了,如果产检的时候你也在,她肯定会高兴的。”说着,她撒娇看向陆野,“你不想我们的孩子开心吗?”
我们的孩子。
这五个字,让陆野的心头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温暖,似乎就像是满满一肚子姜茶一样,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好。”
他拉着南桃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我们一起去。”
“嗯呐。”
南桃高兴,似乎真的是在开心这件事儿,“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呀,还有给宝贝装修婴儿房,还有挑选婴儿用品,还有,你得陪我去照孕妇照。”
“孕妇照?是什么照片?”
“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第一张全家福。”
也是最后一张。
南桃说着,把脑袋往抱枕里埋了埋,眼底的泪瞬间被软软的抱枕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