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野的声音。
但是南桃只以为他是在悬崖上呼喊自己,听着他声音里的撕扯跟破碎,南桃人生仅有的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为别人而活了。
没有为南大壮而活着,日日守着那罪恶的地窖。
没有为赎罪而活,将结痂的伤口一遍遍揭开,又亲手缝上,还要低眉顺眼的跟被人说,没关系,我没资格喊疼。
没有为陆野而活,即便她很想为他继续活下去,当他的金丝雀,在镶满了宝石跟钻石的牢笼里安稳过一辈子。
甚至都没有为孩子活一下,他们没有自己这样的妈咪,此生会幸福快乐很多的。
她想起了自己上了薛窈准备的那辆车后发生的事儿,陆执的车拦截了那辆车,把薛窈的人都控制了。
然后就是准备中的操作,她上了另一辆车,在车里吞下了米非司酮。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到了她发作的时候,她被送进了手术室强行引产,隔着一张帘子的手术室里,陆执已经躺好。
来取孩子的脐带血的人是顾舞文。
南桃汗津津的抓着他的手:“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顾舞文没有承诺她,只是说会议陆执的需求为第一。
然后,孩子就这么的被抱走了,那么小小的一个,还只有巴掌大。
南桃挣扎着要扑过去,她哀求,怒骂,陆执明明承诺过的救孩子的,她嘶声力竭。
最后依旧还是顾舞文把她从冰冷布满鲜血的地板上扶起来,他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第一目标是什么。
是惩罚。
惩罚薛窈也惩罚陆野。
所以她去了婚礼现场。
她在那里做了一个选择,像是鸟儿一样的飞出去,她终于自由了,却又被捉了回来。
浑身上下插满管子,比死都不如,又何谈自由。
她不由得想,这是陆野的报复吗?即便他现在还在冰冷的海里,生死未卜,这是他的报复吗?
南桃觉得伤心。
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大喊:“病人发生室颤,除颤器,赶紧准备。”
下一秒的巨疼,南桃的灵魂瞬间被撕碎了。
又艰难的重新整合。
这是一个艰难且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她被从手术室转移进了icu,再进了普通病房,再到床头的电子日历上的时间一天天的变换。
她没有醒,但是她对外界有认知,她知道整整两个月,她的病房里死寂一片,没有人来看过她。
她听到医生护士们的议论,说她最好的情况就是醒来,瘫痪,最差的情况就是醒不来,脑死亡。
脑死亡。
这让南桃想起了陆念安。
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能够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听着医生斩钉截铁的判了自己的死刑吗?
那她肯定听到了一一对她的告别吧,她可真幸运。
南桃躺在病床上想,为什么一一不来呢?
为什么陆野不带着一一来看她呢?
为什么陆野也没有来呢?
某个念头浮现脑海,她心头竟然浮现了一丝害怕。
多么可笑呀,植物人也能感觉到害怕,她怕陆野死了,她又怕他活着,不再原谅自己。
她很想从医生护士们的口中获得些消息,关于陆野的,她想知道陆野最后活下来没。
但是他们谈天说地,从这家长谈论到那家短,唯一不谈的就是陆野跟薛窈。
难道说,陆野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