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壮在视频里哭得痛苦,是南桃从来没见过的模样。他口中的航子她知道是谁,不是张家二媳妇给他生的那个小女娃,而是他后来又拐了个大学生女娃生的,那个女娃生了孩子后就疯了,要掐死孩子被南大壮给活活捶死了。
甚至连个埋她的土坑都没挖一个,就在地窖里挖了个洞填进去了。
那之后的好长时间,南桃就跟那个新鲜挖的土坑睡一起,看着它发烂发臭,往外冒着血水。
那个娃是南大壮的命根子,南大壮是出山见过世面的人,坐过飞机,知道有飞机叫南航,他给那孩子取了个这个名字,希望他以后能如同飞机一样上天,光宗耀祖。
南桃并没有见过南航几次,在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南大壮就带着他去山外面生活了,或许他们在外面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父慈子孝,穿梭在平凡的人流里,没有人会知道那个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微胖残疾男子和他手里牵的小胖娃背负着那样滔天的罪孽。
听到南大壮在视频里恸哭,鲜血眼泪鼻涕口水一同涌出,他也老了,老得不像话了,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止都止不住,笑声里她像是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地窖里,南大壮对她拳打脚踢后去欺负娘亲,在娘亲的惨叫声里各种辱骂她,要让她生个儿子,南桃就在边上瞪大眼看着,娘亲痛苦挣扎着甩过来一张破布盖住了她的视线,要她转过脸去,别看别听。
破布下,小小的南桃诅咒南大壮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就算生了,也不得好死。
如今,她的诅咒灵验了,南桃的小声嗤笑变成了哈哈大笑,她笑得都快捧不住平板了。
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呀。
陆野做错了吗?孩子就没有错吗?陆野被拐的时候何尝不是个孩子,她刚出生的时候何尝不是个婴孩。
罪恶,就该从根源掐断。
她冷冷的掐灭平板,止住了笑,抬眸定定的看着陆执。
陆执先是惊讶南桃的反应,随后却是满意一笑:“看来,我们是一类人。南桃,我保证你现在有多憎恨我,以后你就会有多爱我。”
“你做梦。”
“做没做梦,等着瞧便知道了。”
陆执也累了,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里玩弄着袁一一的照片,玩腻了,便将照片飞到了南桃面前。
南桃稳稳抓住。
“这个孩子我可以不动他,不过一个月后,我要做移植手术,你最好保证你肚子里的小东西,能为我所用。”
一个月,陆执最多给南桃一个月,整日躺在床上被玻璃罩隔离的日子,他受够了。
*
南桃从医院回去,已经是中午。
路知知满世界找她找不到,惊动了陆野。
南桃回到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陆野站在窗前的背影,高挑修长,他穿着驼色大衣,头发被风刮得微微乱,他脚边有一堆烟蒂,听到南桃的脚步声,他有微微侧身,却没有转过来。
南桃走了上去:“陆野。”
“桃桃,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