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蓝色的灯光照在人的脸上,雪白,惨白。
黑桃小组成员和梅特约老兵们在走廊里站成两排,坐在轮椅上的陶野和菲尔德位于队尾。
威廉低着头使劲抽烟,许久才抬头,咬着牙说:“我们被盯上了,军团司令部的意见是就地埋葬牺牲的战友,其他人分批撤离。”
众人默默相对,他们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黑水公司不会善罢干休,军团更不会大张旗鼓地接应他们,那会引发更激烈的冲突。
“海葬。”威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德林,几天来德林不吃不喝,被欧阳铎和库尼强制着打了两针营养液,人虚弱得像是快要虚脱了。
海葬最早起源于北欧海盗,后来逐渐成为海军为那些尸体无法运回陆地安葬的战友举行的葬礼典礼。海葬通常在早晨,傍晚举行,人们熟知的场面是绑了重物的尸体迎着朝霞或者落日的余辉沉入海底。此时梅特约岛被黑水公司严密监控,根本无法在陆地举行隆重的葬礼,另一方面,他们即将撤离梅特约岛,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如果在地面埋藏,谁也不知道丧心病狂的黑水佣兵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德林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身影落寞。
“就这么办,今晚举行海葬。”威廉扭头问吉娜“今晚潮汐几点来?”
“凌晨2点26分。”
威廉又点了根烟“梅特约队员准备木筏,注意警戒,黑桃组员负责整理遗容。”
众人默默散去,欧阳铎,库尼和吉娜朝停尸间走去,威廉猛向前跑了两步,大喊:“等等。”
三个同时转身,库尼沉声说:“头儿,你就别去了。”
威廉最近神情恍惚,库尼等人担心他看到战友们的尸体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威廉摆摆手“我是想说,给他们穿得体面点。”
“放心吧,头儿,我们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欧阳铎微微点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谢谢。”威廉转身快步离去,很快他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凌晨1点50分,岛上所有成员聚集海边,天空阴云密布,潮湿微腥的海风拍打在身上,像钝刀子在皮肤上摩擦。
十五艘树枝搭建的木筏停放在沙滩上,佩戴着梅特约徽章的军服盖在15名牺牲战友的身上,他们的身体大多被炸成了几块,其中一名老兵只找到了一条残缺不全的血臂。
一箱伏特加,十几包香烟堆放在木筏旁,岛上所有的烟酒几乎都在这儿了。
“开始吧。”威廉声音嘶哑。
整瓶的伏特加浇在尸体上,一根根香烟被点燃,插在尸体四周,插在木筏上,漆黑的夜渐渐有了亮光,微弱的火光和晶莹的泪。
“谁他妈也不许哭。”
威廉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用力在手背上划了一刀,手臂高举过肩,任由成串的血珠滚落“海天为凭,为复仇,我宁愿流尽最后一滴血。”
匕首在每个人的手里传递,道道鲜血飞溅在沙滩上,裂开的伤口像是长大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呐喊。
还是有人哭了,一名梅特约老兵跪在木筏旁,每次点烟,打火机打出的火都会被海风吹灭,反复几次他哭出了声,手臂无力地垂在一旁,打火机掉进沙子里,埋了半截。
“用这个。”陶野掏出老式ZIPPO丢过去。
老兵没有看丢在身边的ZIPPO没有伸手,身体还是随着抽泣在颤抖。
“不许哭!那些死去的兄弟看到你的最后一眼,你就这副德行吗?”吉娜冲过去,拾起ZIPPO,硬塞进他的手里。
“我没哭,孙子才他妈哭了。”老兵几下擦干了眼泪,咬着嘴唇俯下身点烟,血沿着牙齿滴到了沙滩上。
准备完毕,众人站成一排,同时敬礼默哀,库尼低沉的歌声响起:
“来吧,亲爱的兄弟,
请再次和我紧紧拥抱,
来吧,用你鲜血擦亮我的钢刀
.....
来吧,来吧
.....
我一定会回来,
带着敌人的头颅,
他射中了你的颈椎
.....
仇深似海,仇深似海
.....
我一定会来回,
一定回来
......”
“送!”威廉高喊着,随即背过身,似乎不愿看到木筏在海面沉浮的凄凉景象。
十五名老兵各自推着一只木筏冲进海里,汹涌的海水没过他们的脚踝,膝盖,腰,直到海水没过胸前,他们停下,呆呆地站在冰冷的海水里看着渐渐远去的木筏。
“兄弟们,走好!”陶野举起突击步枪和另外六名梅特约老兵同时向天单发鸣枪。
“砰,砰,砰!”三次,21声枪响结束了简单的海葬仪式。
各**队中举行葬礼仪式大同小异,法国外籍军团举行葬礼的仪式和美军相同,举行葬礼时需要分三次,鸣放21枪,参加葬礼鸣枪仪式的一般都是木质枪托的葬礼步枪,现在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武器替代葬礼步枪,这种方式更像是沉默的誓言,这些枪将射出的子弹将会击碎仇人的头颅,为战友复仇。
潮汐临近,海面刮起了大风,颠簸在风头浪尖的木筏很快不见了踪影,黑暗中点点的星火最终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威廉和吉娜把浸在海水里的老兵们拉出来,推上沙滩,枪声很有可能引来黑水公司的侦查飞机。
德林最后一个离开了沙滩,他是被欧阳铎扛走的,他喃喃的声音比滚烫的眼泪更让人心痛“走了,好兄弟们,都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