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来福这才醒觉失仪,忙又重新跪好,道:“小民不敢,但大老爷如此吩咐,实在有悖礼教,小民万万不敢遵从。”
花晴风放缓了语气,道:“冯来福,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冯来福一怔,不知他何以问起自己年纪,忙道:“小民今年四十二岁。”
花晴风又道:“妻子可还安好?”
冯来福道:“呃……前年春上病逝了。”
“可曾续弦?”
“不曾!”
花晴风道:“好!你那儿子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冯来福赶紧示意儿子向前膝行几步,道:“犬子冯嵩,年方十八,是小民的次子,尚未成亲。长子冯昱,也在前年春上病逝了。”
前年春天,葫县一带发了一场大水,之后瘟疫盛行,那场瘟疫本身并不致命,但是对身体本来就虚弱的人来说,却是一场大劫,全县死了四百多人,都是老年人或平素体弱者。
花晴风点点头,道:“是啊,冯来福,你壮年鳏居,你那儿子业已成年,却尚未娶妻,家中留一守寡的妇人,就不怕瓜田李下惹人非议吗?本官有此思量,才决定判决冯叶氏改嫁……”
冯来福一听,暗自吃了一惊:“原来如此,难怪知县大老爷突然改了口风。这不知羞耻的小贱人,定然是把一切都说与这女讼师知道了。如果我逼迫太紧,她把心一横,当堂说出一切,我还如何做人?可……就这么放她离去,实不甘心……”
花晴风见冯来福低头思量不语,以为自己这句话已然令他心虚退缩,便咳嗽一声道:“咳!本县宣判……”
“且慢!”
冯来福猛地抬起头来,先怨毒地盯了叶小娘子一眼,又缓缓把目光移向花知县:“知县大人所虑甚是,然则对于此事小民也曾有所考虑,想出了一个妥当的办法。”
花晴风一听大感好奇,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冯来福道:“小民曾与亲家商议,让寡媳回娘家去住。吃用穿戴、一应用度,小民依旧供应。如此便可避免乡里非议,待到小民续弦、次子成亲,亦或寡媳年迈之后,我冯家自然接回奉养,如此,既可尽了节义,又可避免他人非议,岂非一举两得?”
花晴风本就是迫于形势,生怕冯家真的干出什么丑事,到时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如今一听冯来福这么说,登时拍案赞道:“好!好主意!难得你一片苦心,既然如此,冯叶氏,你还有何话说?”
叶小娘子惶然道:“民女……民女……”
田妙雯抢上一步,瞪着冯来福道:“你这等说法,可与她娘家人商议过么?”
冯来福吃她妩媚的大眼一瞪,心头不由一跳:“好骚好媚的一个小娘子,穿上男装,依旧如此撩人!”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女子他是丝毫打不得主意的,不敢多想,连忙应道:“冯某说过,已然与亲家商量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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