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施杞再次睁开了眼睛,双眼依旧模糊不清,隐约能辨出是在一个破庙。而庙外,是瓢泼大雨。
施杞摸着身下的稻草,一时心急,喊起了叫花子的名字。突然手被人握住,“在这呢,还难受吗?”
施杞又顺着他的手臂摸了摸,确定他没事才安下心来。原来她和叫花子正靠在柱子的两侧,方才才没能看见。
“有点难受,眼睛也疼。”
手又被握紧了些,“别怕,我先把失心散解药取出来,出了百草谷的地界我们就去找郎中。”
“失心散?你真偷出了失心散解药?”
“嗯,我把它嵌在肉里,用琉璃叶包裹住,并未被人发现。”
“…………”
一时间沉默,施杞没有接话。
“施杞?”
施杞将脸转向江蛟的方向,眼前只是个模糊地轮廓,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个“你……”字。她把喉咙口的哽咽稍稍咽下,才说,“叫花子你都不疼的吗……”
“当时没想这么多,”面前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好像正盯着自己的脸看,施杞刚要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就听他说,“但是……”
“好像有人会心疼。”
接着施杞就感到有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抚上了自己的两颊,霎时她才觉得自己脸上早已湿漉漉。她慌乱地别开脸,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嗓音有些哑,说,“你下次别这样了。“
“嗯,下次不会了。”江蛟认真地答着,又将饺子拎起来让施杞抱在怀里,才拍了拍她脑袋安抚道,“再睡会,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天刚蒙蒙亮,远处传来一阵马车声,声音越来越响。昨日是施卫守夜,这些日子施家堡难得的清闲,他这个侍卫统领不知何时打起了盹,此时被这“吁——”的一声,霎时清醒了几分。
“来者何人?”施卫见这赶车人风尘仆仆,刘海粘腻地贴在额头,衣服已湿透,不由皱了皱眉。
赶车人也不答,泛着血丝的眼一扫施家堡的牌匾,像是松了口气,转身撩起帘子。再出来时,怀里已抱着一黄衣少女。
少女像是熟睡,可若你近了一瞧,便能发现她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额上有细微的薄汗。但她衣衫整洁,发丝也只有些许零散,这回被一车夫抱着,总让人觉得不妥。
施卫呆愣一秒,没等赶车人说话,忙嚷嚷,“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来人,去禀告师父!”说完一把将施杞揽过来,也顾不得车夫,便冲进了堡里。
江蛟怀里还留着方才的触感,可现在却已空空如也。矮子到家了,又成了大小姐,仿佛他这些日子所认识的,那个纵身一跃跳入水中、躲在虎皮面具后耍脾气、一双杏眼噙满泪水的施杞,从没存在过。江蛟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整的衣衫,沉默了许久,终于不再停留,翻身上了马车,朝风雅阁的方向扬鞭而去。
婆婆……孙儿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