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聊啥?累了。”
但看到老杨给他家做了一天豆腐,头上的汗积成了白碱,只好和老杨坐在院里槐树下,听老杨在那里瞎扯。老杨东一葫芦西一瓢地说了一大片,老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不知怎么就说起县上小韩办新学的事,老杨说着说着自己急了:
“啥学?上个学还要钱?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好像小韩坐在对面逼他。这话题老马也不感兴趣,但老马觉着如果不在一个话头上截住老杨,老杨就会这么没完没了地扯下去;而截住他的最好办法,便是在一个话头上,横着给老杨一闷棍,老杨一时磨不过弯来,就会回到家自己琢磨,老马也就脱身了。于是截住老杨的话头:
“你这话说得不对。”
老杨吃了一惊:
“哪里不对?”
老马:
“我娃是年龄大了,如果你娃是我娃,我就送他进新学。进了新学,不就等于进了县政府?”
老杨:
“说的就是这个,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进县政府,就是为了让他们跟我在家做豆腐。”
老马点着老杨:
“不是我说你,长着一对老鼠眼,看啥事,只能看一寸长。我且问你,过去的县令*知道不?”
老杨:
“不就是那个木匠吗?断案断得七零八落。”
老马:
“我不说断案,我说木匠。现在*不当县令了,专打家具,打一件卖一件。同样一张条几,别人卖五十,他卖七十;上回打了一张八仙桌,‘丰茂源’的掌柜老李,花一百二的高价买走了,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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