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乘机问道:“昨日我听这寺中僧人私下议论,说是姐姐从江左邀请了一位有道高僧来传经布道,不如到时就把他留下,做这座因果寺中的住持,岂不是好?”
宇文般若脸色陡地一沉,旋即舒眉展眼道:“说起这件事,实在算不得出自我的本意。前些时,南陈朝廷曾派了一位使臣来到紫河镇谒见大可汗,我因和他提及北地苦寒,即便修建寺庙也难以招来有道高僧在寺中住持的事,不想这使臣却记在了心里。这不,就在阿纵你抵达紫河镇前两日,他才托人传话给我,说南陈皇帝特地指派了一位有道高僧前来传经布道,不日即将从建康出发北上,估算下来,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后方能抵达紫河镇吧。”
杨广见她毫不避讳,十分详尽地告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心中更加确信:宇文般若果有联络南陈朝廷,为其夫摄图和她本人预留后路的打算。只不过,若真如她所说,是南陈朝廷先派人千里迢迢,出使突厥的话,不就表明,南陈这位新继位做了皇帝的陈叔宝也要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企图用北面的突厥来制衡大隋吗?
这两年来,杨广虽然镇守河北,与南陈相距遥远,也隐约听到些关于这位南陈新皇帝陈叔宝继位以来的所作所为:他并不像其父南陈宣帝陈顼那样怀有远大抱负,更像是一位安于现状,沉缅于声色享乐的无道昏君。(事实上,就杨广穿越前掌握的历史知识,他也清楚地记得,这位南陈后主陈叔宝是位在中国真正历史上数得着的荒淫无道之昏君)施用远交近攻之策,派出使臣穿越隋境联络突厥,用以牵制隋朝,这不像是陈叔宝能做出的事啊?
正因如此,杨广对宇文般若说的话半信半疑,故作惋惜地舒了口气,感叹道:“据姐姐说来,可惜这位江左高僧抵达紫河镇之时,我早已返回关内了,否则的话,我还真想和这位高僧见上一面,听他讲解佛经真义。”
宇文般若何等聪明之人,立即从杨广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猜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也曾问过南陈来人,据说,这位普济大师是建康永庆寺中的明经堂首座,昔日与南陈宣帝陈顼师兄弟相称,也算得上江左一带数得着的几位高僧大德之一了。如果阿纵方便的话,到时专程来这因果寺听普济大师传经布道,抑或请普济大师返回南陈时到并州与你相见,也都并非不可能之事。阿纵无需为此感到遗憾。”
宇文般若越是言之凿凿,主动告知自己这位江左高僧的出身、法号,杨广就越是坚信无疑,宇文般若这是在有意向自己显示,突厥虽已分裂成东西两个邦国,然其夫沙钵略可汗仍是突厥当之无愧的大可汗,在南北数朝并立的当世,依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份量,借以提醒杨广,莫要看轻了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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