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庆玉昨天本来还有疑虑,想着叶文初怀疑过史承仕,可家里失火后,他就否定了,因为史承仕不可能放火烧他家。
更何况,凶手叶月棋也被放走了,这又是辅证。
“所以,我要请叶医判,将你所调查的事情,当堂说清楚。如若含糊不明,我定当要将你告到底。”
岂有此理,一个刚到京城来的外地小姑娘,来了就三番五次欺负当朝老臣高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这要不是亲身经历,说了都不能信。
他说完,大家也都朝叶文初看去。
多数人对这个案子有疑虑,因为要说叶文初放火烧汤阁老的家,这事儿有点太夸张了。
但又真的发生了,所以大家心里也都是存着奇怪,没多言。
“叶医判,你有什么话辩解?”舒世文道。
圣上也颔首,很想听她查得结果。
叶文初出列,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史贺父子,冲着圣上以及众人施礼,正要说话,猪贩子将半片猪送来了。
“就放门口,辛苦了。”
大家都惊愕她个居然还买猪肉。
叶文初不急着解释猪肉,接着往下说:“这案子被抓的疑似凶手,确实是我叶氏的小姐,也是我的堂姐。”
“看起来,好似真的和我有关系,仿佛是我操纵的一样。可是,我初来乍到,查案的权限还是圣上刚给我的,我哪有这个本事和胆子?”
有人不屑。
“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自嘲和保证都无用,并不能证明什么。”
叶文初点头:“这位大人说得听着有道理,但细细一想,又立不住脚。如果我有这个本事,还具备这样冷漠,我直接杀了我堂姐多好?”
“反正是为了爬得更高嘛!杀了她灭口更干脆利落。”
那反呛她的官员,顿时没话说。
“我从头说。”
叶文初道:“月前,我的堂姐叶月棋,女扮男装并化名刘自立,在韩记外国货行做伙计。我家在广州有几间这样的铺子,所以这些舶来品,她非常熟悉。”
“她在这个铺子以男人的外貌做伙计,这个铺子里,还有另外两个伙计,其中一位因为最近生病回家休养,只留下另一个伙计,冬子!”
“刘自立,也就是叶月棋容貌清秀漂亮,纵然女扮男装也一样出众。所以,从她开始做伙计,就有人打上她的主意。”
这事不扯,她说的时候,就算是汤庆玉也没有反驳她。
叶文初继续说叶月棋在铺子里做事的状态。
忽然,她话锋一转,道:“时间到前天中午,她当值,冬子去午休。在那个时间内,铺子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最近常来,已然很熟悉。”
大家猜测,应该是汤凯。
“叶月棋和这位客人在房里聊了一刻,等她再次出来取货给这位客人展示的时候,汤凯从外面进来了。”
她说完,堂内声音一静,舒世文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汤凯进韩记前,已有人先一步到了?”
“是的。”
大家的脸色就有点古怪了。
“汤凯心情不好,还踢了一脚在门口要钱的小乞丐,此事小乞丐可以作证。他进门后拂开了叶月棋,径直进入了那个房间,并和房内的客人发生了争吵。”
“随即,传来琉璃碎裂的声音,等叶月棋再一次进去时,看到汤凯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不止。”
“而那位真正的凶手,对叶月棋说让她顶罪,他能保证她不死。”
她说完,顿了顿:“案发的经过,在叶月棋和凶手这里,非常的简单明了。可是,当真凶从案发现场离开,叶月棋被迫成为凶手后,案件立时变得复杂起来。”
汤庆玉问她:“谁?”
大家也好奇。
史承仕呼着酒气,但人已经彻底清醒了。
他依旧从容,因为所有不利的,都被他销毁了。
“别急。”叶文初和众人道,“我先证明,叶月棋她是无辜的。”
这个案子,最难的,就是证明叶月棋的无辜。
没有证人,只有她和死者两个人,如果证据不充足,就会变成狡辩。
在这里,谁狡辩都能得个三分理,唯独叶文初要狡辩,不行。
叶文初道:“昨天,我对汤凯做了尸检。”
她从马玲的手里,拿了尸格,给众人解释。
“在汤凯的左胸口,有一个深三寸的致命刀伤,这一刀直入心,所以他几乎是立刻死了。”叶文初道,“可以说,手法很干脆利落。”
她将尸格呈交给圣上。
圣上认真看着。
“其实,在验尸以前,我都抱着查证的心态,并未认定叶月棋是无辜的,但看到伤口,我就知道叶月棋是无辜的。”
大家都不明白。
史贺瞪了儿子一眼,史承仕一头雾水。
“死者胸口的伤,深三寸,横向切口宽一寸,竖向一寸半。”
她说完,舒世文打断她的话:“竖向如何一寸半,岂有这么厚的刀?”
舒世文是内行,所以立刻抓住了重点。
他一提,大家都露出了疑惑。
“没这么厚的刀。不是说是水果刀吗?!”
大家讨论刀的厚度。
“舒大人细心,大理寺有您,是朝廷的福气啊。”叶文初顺口夸他。
其他人神色古怪地看着舒世文,一时间,舒世文也不知是该得意还是该惆怅。
“但其实,这不是刀厚……”她非常讲规矩地请示了圣上,得到允许后取到了凶器,给大家演示,“刀不厚,但凶手下刀的角度,导致宽度倾斜增加。”
她让人将门口的猪肉拿进来,大家才明白,猪肉的用途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