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商人:“……”
他决定来看诊之前,就知道看诊有一定的风险。六十多个病患,只死了一个,其余的都痊愈了,已经极难得了。
甘草见吴商人面色有些苍白,笑着安抚道:“别怕,你正值壮年,不喜酒色,身体底子还不错。应该能撑过去。便是撑不过去,也有丰厚的赔偿。治病不花一分银子,治死了还有银子可拿。这样的好事,天底下也找不到了。”
吴商人:“……”
甘草姑娘,你行行好,就别安慰我了。你越安慰,我越害怕啊!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十六岁的美丽少女迈步而入。
甘草眼睛一亮,立刻抛下满面苦色的吴商人,冲上前来:“小姐!你可总算来了!”
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不疾不徐地走到吴商人面前,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伸出左手,我替你诊脉。”
吴商人显然没料到甘草口中的“小姐”是这般年少美丽,依言伸出左手,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般年轻的小姑娘,真的能治好他的病症?
程锦容凝神诊脉,片刻后收回手,张口问道:“你从何时开始腹痛?”
“六年前。”
“未发病时,行走坐卧和常人无异。病症发作时,腹中疼痛如刀割,剧痛难耐。偶尔会反胃呕吐,还有尿血的症状。”程锦容神色淡然:“是也不是?”
竟然都说中了!
这些日子,从没有人问过他的病症症状。这位小姐一张口,就将他的病症说得清楚明白。可见医术却有独到之处。
吴商人一颗心落回胸膛,目中闪出热切的希冀:“是,求大夫救我一命。只要能治好我的病症,我愿将全部家财作为诊金。”
程锦容微微一笑:“这倒不必。随我来吧!”
吴商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应一声,随程锦容去了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着实奇怪,只有一张宽三尺的窄榻。窗帘厚实密不透光,屋子里燃了许多烛台,屋顶处也悬挂着数盏宫灯。
吴商人躺到窄榻上,喝了甘草端来的苦涩汤药。在意识昏迷前,还在喃喃央求:“大夫,求你救救我。”
“好。”程锦容轻声许诺:“我一定治好你的病症。”
吴商人终于闭目睡去。
宣和帝和杜提点在此时,才迈步进来。
……
所有需要的器具都用沸水煮过,一样一样地摆放在手边的盘子里。
形状各异的几把细长利刃,锋利的剪刀,寒光闪闪的针……令人看一眼,心中便莫名地生出畏怯。
程锦容先拿起利剪,将病患腰腹处的衣衫全部剪开。屋子里安静之际,只有剪子张合的声响。
然后,程锦容拿起惯用的利刃,精准地落在腰腹处的皮肤上。一用力,皮肉被切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饶是见惯了这等阵仗的杜提点,每看一回,便心颤一回。
杜提点下意识地看宣和帝一眼。
不出所料,宣和帝的面色也不甚美妙。
知道如何诊治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喝了汤药昏睡不醒的病患,此时意识全无,和刀俎下的鱼肉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