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位高权重,不容人拒绝的口吻在字里行间透露了出来。言语中已将程锦容视为裴家妇。
有了程锦容的来信,再看这封信,程望忽地满心不快。
借住裴家怎么了?难道就要将锦容嫁去裴家不成?口口声声说视锦容如己出,又何尝不是挟恩图报?
怪不得锦容不愿嫁。
想来,这些年寄人篱下,锦容心里总是委屈的。
程望没怎么犹豫,很快提笔回信。信中先是对舅兄多年来的照拂表达了谢意,然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提亲之事。
理由也是现成的。
家世门第不想当,不敢高攀。
程望刚写完回信,川柏就神色有异地来了:“公子,国公爷打发人来相请。”
川柏口中的国公爷,正是平国公贺凛。
程望医术精妙,不但擅长外科医术,大方脉等科同样擅长。军中的武将们生病,都是打发人来请程望前去看诊。
平国公正值盛年,身体健壮,坐镇中军,极少亲自领兵上阵,平日也很少生病。
今日一大早就打发人来召他前去,莫非是平国公生了什么恶疾?
……
程望不敢怠慢,立刻前去中军营帐。
平国公所住的营帐,位于中军将士营帐的中间,前后左右被重重围住。几百名亲兵分三班,日夜轮守,戒备森严。普通军汉,根本不敢靠近。军中一众武将,没有平国公传召,也不能随意踏进营帐半步。
程望应召前来,按着惯例,要全身搜查一遍,不得带任何利器冰刃。
这也不是针对他。就是大将军贺凇进主将营帐前,也得全身搜查。这是军中惯例。
奇怪的是,今日竟未搜查。前来相迎的亲兵,显然得了叮嘱,对程望格外客气有礼:“国公爷有令,不得对程军医无礼。请程军医进营帐!”
程望:“……”
他只是区区六品医官而已,今日怎么忽然受到此等礼遇优待?
事有反常必为妖!
程望心里莫名戒备起来,微笑着道了谢,进了营帐。
主将营帐,自不是程望的住处能比。既宽且阔,前后隔开。睡榻之处如何,外人不知。入目所见的,便足以容纳百人。
军中五品以上的武将,齐聚在此商榷战事要务,半点都不拥挤。
此时,宽阔的营帐里,只有平国公和寥寥几个侍卫,颇显空旷。
平国公贺凛,正坐在桌前。
平国公年近四旬,蓄着短须,身材高大,脸孔英俊,一双黑目锐利逼人。即使不言不动,也如锋利的宝刀一般,寒意森森,令人不敢直视。
程望站定后,恭敬地拱手行礼:“下官程望,见过国公爷。”
平国公竟起身过来相扶,言语间十分客气:“程军医不必多礼,快些请起。”
如此礼遇?
到底是为了哪般?
程望心里愈发疑惑,道谢后起身,目光迅速掠过平国公的脸孔。
平国公面色红润,精气神俱佳,说话中气十足。不必诊脉,也看得出他身体绝无问题。今日平国公召他前来,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