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怕,不由吞了口口水,赞叹道:“谢总威武,我的身家小命就全拜托给谢总了。”
谢刚看了我一眼,他也听不出我这是在佩服他还是在讽刺他,只是专心摸着手里的枪安静了下来。
汽车一路颠簸深入市井深处,我看到前面完全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旁边的胡桃树隐藏在阴翳之中,在风的吹拂下像是一只只人手也夜空招摇。
几分钟后,一股由汽油味、焦糊味与弹药味混合的气味冲进我的鼻孔,我爬到窗子,瞬间就被窗外的场面震惊了。
道边横七竖八倒着一滩滩黑影,那不是尸体又是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捂住嘴,拼命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往常听人说洪沙国内枭阀混战我还觉得没什么,可这刚出生活区就看见这一幕,对我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跟这里相比,我在馨和园做的一切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别怕,咱们是外籍游客,只要不干涉他们的事,这些人一般是不会动我们的。”四筒安慰道。
我好久才缓过来,叹了口气,苦涩道:“希望如此吧。”
面包车飞速掠过这片死亡之地,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德钦的老窝。
下车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小矿场,几栋活动房歪歪扭扭的挂在山腰上。这里开车是上不去的,要是走上去,一览无余的地貌也只有有限的遮蔽物。这么易守难攻的地方,真不愧老窝两个字。
我们跟秦爷汇合后,秦爷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要说话,听到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谢刚却道:“爷,保险吗?”
秦爷狠狠剜了他一眼:“怕了?你要是怕了就给我滚回去!”
这无疑是一句很重的话了,谢刚额头青筋暴起,但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节,我们十分仰仗秦爷跟他的朋友。谢刚忍耐住了怒火,退下去了。
我看到他阴冷的眼神,心中一阵打怵,心想这孙子千万别在这里发神经。
......
路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炮眼,这是矿层硬度过高,机器无法采掘后,矿主用炸弹开采的痕迹。我扶着秦爷过了一个大坑后,秦爷道:“叶欢,你觉得我那些石头怎么样?”
我回想起秦记顶层摆放的那些原石,点点头:“大部分都是上品货色。”
秦爷抚须道:“那些石头都是这里的料子。这原来是一个很繁华的料场,可惜靠内地太近。矿主为了挣钱,大规模采掘,最后导致岩层倒塌,埋了三十多人。”
我听得心惊胆战,双脚顿时滚烫起来:“秦爷,您是说咱们脚下埋了三十多人?”
“嗨,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怕什么?”秦爷笑道:“不过也难说,谁知道德钦有没有多加几个人?”
我干笑几声,不说话了。
坦白说,这短短半个小时简直颠覆了我心中对于洪沙这个翡翠国度的所有幻想。并且我还在心底下了决定,下次再进洪沙,说什么也要把张扬带上,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们走走停停过了十五分钟,下到一个土坡,终于走到了活动房前,德钦正在里面等着我们,他笑道:“秦,你真的老了。”
秦爷苦笑一声:“是人总会老的,德钦,你说的货呢?”
德钦打了个响指,几个人越过我们,走到一处山洞前打开了一道铁门。我们探头看去,发现这里面已经被人挖空,做了个超级大的原生态大厅。
里面不止有石头,还有三四波看上去跟我们同样是来看石头的客人。
我们走进来,无形之中让场间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直到德钦把我们领到一边,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消失了。
看到有一群俄人把手探进怀里,我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还好是没有打起来,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他吗的,这么破烂的地方能卖多么好的石头?”谢刚啐了一口。
我闻言哑然失笑,这谢刚真是不学无术的典型。要知道洪沙跟内地可不一样。除了某些治安良好的市区,贵重物的商店是少之又少。事实上就算洪沙公盘也不过是遮阳棚下的高端交易市场,也有穿着拖鞋的客人,也有蚊虫叮咬。
交易场所都是这样,你还指望下面给你盖上三层楼还是怎么滴?
我们钻进山洞最里面,德钦这才停下来,他指着左手边的货架,激动道:“伙计们,欢迎来到我的VIP接待区。”
这应该是一句很好笑的笑话,但是放在当下谁也没笑出来。
秦爷跟谢刚急忙走过去,也不知道他们在货架前看到了什么,纷纷低呼起来。
“叶欢,你过来。”不一会儿,谢刚对我招了招手。
我依言过去,视线掠过货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一块足足水缸大小的黑乌沙上。
我靠,这也太大了吧!
我在心底惊呼一声。
“我刚刚问了德钦,这块石头要价七百万。”许是太久没有赌过这么高的石头,见过大风大浪,一向稳重的秦爷都激动起来:“咱们三个出点钱,把它买下来吧。”
谢刚像是抚摸情人皮肤一样抚摸着石皮,深吸一口气:“真要是开出来好东西,这得翻多少番啊!”
“叶欢,你怎么看?”秦爷问道。
我没想到在洪沙瞧的第一块石头就这么刺激,定了定心神,掏出了手电筒仔细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