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的确是赵姨娘的心头所想,但是从周姨娘的嘴里说出来,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挑拨之嫌。
赵姨娘当时对她的态度极为不好:“周姨娘,如今就算是我跟太太斗个你死我活,以你生不了孩子的身子,只怕也得不了甚么好结局。你挑拨我们做什么?好有趣么?”
周姨娘哭着走了。旁人都道赵姨娘刚有了哥儿便开始欺凌人,又说周姨娘老实本分了这一二十年,竟然还没能逃得了这个被人欺压的噩运,云云。
赵姨娘气得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总不能直接跟人解释说两个人曾经有过那样的对答——那岂不是要把自己和新生的哥儿同时放到王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么?她如今躲还躲不过来呢。
过了一阵子她出了月子,贾政来看望她时,记仇的赵姨娘把这些话一一都说给了贾政听,又气得连哭带嚷:“我都不知道人心还能这样坏。我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她要这样害我?”
贾政虽然不屑于使用这些招数,却并不是不懂,闻言叹息了一回,抚慰赵姨娘许久,转身却去了周姨娘处,绝无仅有的,亲手一个耳光赏在她那张嫩脸上,冷笑道:“我们家宽厚,没有折磨杀人的。但是我这个人,却对情爱等事不甚上心。你这里,以后就自己关上门过日子罢。这辈子不要指望我再来了。”
接着又去了王夫人那里,把这件事情说了一遍,亲自解释道:“赵氏自幼服侍我,人心肉长,我给她个儿子傍身而已。周氏用心恶毒,你以后不要理她。家里果然有事闹出来,她袖手看笑话,难看难听的是你我夫妻。”
贾政自以为把话都推心置腹地说完,事情圆满解决,于是就怡然自得地回了书房看书着棋。
结果王夫人前脚看他出门,后脚便把桌上的茶具一样一样地都细细砸碎,冷静地命人:“给周姨娘和赵姨娘一人送两匹缎子。”
周姨娘看见缎子哭着谢了太太大恩。
赵姨娘懵懂地收了缎子,过了数日却被自家兄弟满面惊惧地告诫:“姐姐不要糊涂了。太太这是咒你们两位姨娘断子呢!”
从此以后,赵姨娘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再也没有一刻是踏实安全的——即便是贾政的确把她放在了心里,也一样。
周姨娘安顺了许多许多年。
赵姨娘表面上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时候因着身份,还必须要同进同出。但心底里的警惕之心,却是半分都没有少过。
昨夜便听得女儿传话过来,说了事情始末,特意告诉她太太这两日只怕不自在,十有**会找她的麻烦;此刻又见周姨娘的笑容,赵姨娘只觉得瞬间毛骨悚然。
硬着头皮进了王夫人的正室,王夫人正在理妆,镜子里瞥了她二人一眼,见两个人恭恭敬敬地屈膝请安,稍稍摁下火气,平声道:“这样早。一边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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