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满脸通红,状似疯魔:“那不是你亲舅舅,不是你外祖母!你多得哪门子的嘴?如今从上到下,从贾家薛家到王家,娘儿们里头,哪一个比得了凤丫头?当年秦氏的丧事,不是她一手办得妥妥帖帖?如今,我不过是想让我哥哥母亲走得体面些,你们横拦竖拦,不就是看着我哥哥死了,王家没了兵权了么?倘若娘娘还在,我就不信,她不会亲自下旨让凤丫头去帮忙!”
贾政越听越觉得不像话,也不理王夫人,直接命彩云玉钏儿:“扶你太太进去休息,请个太医来看看,想必是急火攻心,有些糊涂了。”
王夫人的眼睛都要红了,紧紧地咬着牙,一字一顿:“我没疯!”
宝玉看着她的样子,鼻子一酸,上前扶了她:“太太别急,如今天已经晚了。就算让凤姐姐去,也该回一声儿老太太。她老人家如今睡着未醒,无论如何也得明儿一早再说了。我先扶您进去躺一躺。”
这话和缓绵软,大近情理。
看在是他的份儿上,王夫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看,扶着宝玉的手,进了里间儿。
邢夫人这才咽了一口恶气一般,冷冷地瞥了贾政一眼,站起来,拍拍探春的手,伸了胳膊给贾琏:“琏儿过来,带上你媳妇,回家去。你父亲那里还等着你回话,在这边磨蹭起来没完没了的做什么?!”
贾琏看了贾政一眼,无奈得很。
贾政微微颔首。
贾琏便过去扶了邢夫人,王熙凤在后头冲着贾政屈膝行了个半礼,平儿扶了她,几个人回了大房去。
探春见众人都散了,方走到贾政身边,低声叹道:“有薛家帮着,王家那边没问题的。这种时候,顶好别让咱们姓贾的再出去冒天下之不韪了。”
贾政挑了挑眉。
探春垂下头,轻声道:“前儿才传来消息,王家的鹤姐儿本来在跟保宁侯府议亲,却又说,鹤姐儿跟那边的舅母八字不合,所以……”
跟舅母八字不和?!
这是甚么荒唐的理由?!
只是,连保宁侯府都已经避之唯恐不及了么?
贾政拧了眉不作声。
王家那边,王仁一听说妹妹再次有孕,忙命人悄悄地来给贾琏送信:“家里忙得过来,你和妹妹不要总往这边跑了。何况我已经跟婶娘说了,请薛家姑妈过来帮帮。”
贾琏心里舒了口气,又劝邢夫人:“太太别生气,您看,合家子只有二太太瞎着急。舅爷这还巴巴地来告诉我别让凤丫头过去了。所以您跟她吵什么呢?白给自己添了气。”
邢夫人哼了一声,缓回来一些,语重心长地嘱咐贾琏:“你别觉得我头发长见识短。咱们才是一家子。她那个姑母,算计起人来,就算是亲侄女儿只怕也不会手软半分。何况她那心里,未必不是一心想要把这座荣国府都谋夺了过去,好给她那宝贝儿子养老。先前还有个娘娘,这荣国府的爵位,未必放在她的眼里。可如今没了娘娘了,就她那心思,肯定一转念就动到咱们房头上来了。你别跟你二叔走得太近,提防他算计你。以后啊,若没有老太太发话,你少往那边儿跑,听见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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