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隔着灿烂的太阳光线相撞交汇,无声无息的情绪正在疯长。
岑漾握着笔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她有些慌,率先偏头移开目光。
再看下去的话,她的心跳声就会出卖她,成为这个空间里最无法忽视的存在。
心底的水波仿佛飞入了一只蜻蜓,明明只是轻轻越过水面,却无声无息又不容忽视地漾开一圈圈涟漪。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岑漾想。
周妄一步步朝她走来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了夏天。
岑漾一直认为,夏天是最能够代表喜欢和悸动的代名词。
阳光、蝉鸣、树影、试卷、西瓜都是夏天的记号。
夏天,一听就充满热烈和疯狂。
现在夏天正在朝她走来。
周妄坐下,听见蛋仔的声音,“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岑漾视线看向试卷,但什么都看不进去。
“没有。”周妄说,“你要给哥哥介绍?”
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次多了几丝酸涩,柔软的心脏仿佛未成熟的橙子,酸涩里带着甜。
岑漾捏住水笔的手指骨节有些泛白。
她厌恶这种感觉,更讨厌周妄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条浪掉头也不回头的朋友圈再次浮现在岑漾的脑海里。
“哥哥你这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蛋仔诚实发问。
“好学生谁谈恋爱?”周妄慢悠悠开口,“小小年纪学点好的。”
岑漾抬眼看他,她捂住蛋仔耳朵,和他对视,“好学生都搞暧昧是吧?”
被捂住耳朵的蛋仔看看岑漾又看看周妄,觉得再待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轻轻拨开岑漾的手,拿着习题册往外走,“晚晚姐,我妈叫我回家吃晚饭,我先走了!”
下午三点吃的哪门子晚饭?
拱火的人离开,周妄笑着看向岑漾,“谁搞暧昧了?”
岑漾平静开口,“搞没搞你自己心里清楚。”
“岑漾,你在生什么气?”周妄继续笑,“因为我不会那道语文题?”
岑漾明白自己此刻语气里夹枪带棒的原因,她没说话,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冷静,“我有点困,上去再睡会儿。”
女生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周妄看着被她遗落在桌上的那支水笔,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岑漾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上了楼,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脑子里都是周妄懒洋洋的笑,他好看的眉眼,他挺拔的鼻子,以及有点凉的嘴唇。
但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可以有很多人啊。
这个事实将岑漾拉回现实,周妄和很多女生的相处让她心生不快,这种可能是占有的情绪让她厌恶,也有点害怕。
虽然这段时间没见过周妄身边有任何女生的身影。
但那样的浪子会可能只折下一朵玫瑰么?
心底被又酸又涩的情绪包裹,岑漾盘腿坐在椅子上,无声抱住膝盖。
她从小就是风险规避者,周妄这种人在感情上来说就是最大的风险。
但她也不愿意囿于这种自我内耗的情绪,她需要问清楚,需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她需要时间。
*
江纸他们临近傍晚才回来,岑书和周老爷子兴奋地给两个小孩儿展示他们钓的鱼。
岑书淡笑,“钓鱼怎么样?”
周老爷子也笑,“舒服,比在城里舒服,明天继续继续。”
江纸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差不多行了,隔天再去,自己什么身体自己不清楚?”
两个老头默默对视一眼,把嘴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晚饭自然就得吃鱼,餐桌上岑漾异常安静。
吃完饭闲聊时,江纸问她,“晚晚,怎么了?不舒服?”
周老爷子立马一个眼刀杀过来,“混球!你欺负小漾了?”
周妄哭笑不得开口,“我哪敢?”
“周爷爷,他没欺负我。”岑漾也摇头,“写了一天的试卷,我脑子有些晕。”
“那早点上去休息。”三个人异口同声开口。
岑漾嗯了一声,跟他们道过晚安之后上楼。
但根本睡不着,岑漾拿出笔电,开始在搜索框里输入文字。
[如何跟喜欢的人表白?]
[怎样表白才不会让对方讨厌?]
[喜欢的人是个浪子怎么办?]
最后这条搜索消息输入进去的时候,岑漾有一瞬间的怔愣。
还没从这种情绪里反应过来时,阳台门突然传来动静。
周妄居然从他房间里翻过来了!
这人是不要命吗!这里可是二楼!
岑漾扣上笔电瞪大双眼,她起身打开阳台门,对着周妄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这里是二楼你不清楚?你真想把腿摔断?”
接连三问让周妄笑出声,“这么着急干什么?我有分寸。”
岑漾闷头往屋里走,周妄笑着跟过去。
阳台门被关上,周妄这才看到屋里没开灯,他刚想出声问为什么,门外传来江纸的声音。
“晚晚,在房间吗?奶奶进来了。”
门开的前一秒,岑漾慌得直接把周妄拽滚在床下。
房门推开,江纸拍开灯,只看见了书桌上摊开的习题册和笔电,阳台门也关着,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她唤了两声,见没人答应,自言自语道,“去三楼了么?”
门被关上,周妄双手还撑在岑漾肩膀两侧,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女生微红的脸,以及她一直落在他脖子和喉结的视线。
几乎是下意识,周妄懒懒的声音传过来。
“又想跟上次一样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