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叶北摊开了另一份文件。
文件上描述着川蜀一带的地下拳击赌博行业的底层生态。
拳场的收入依靠赌注,观众必须下注才能入场,一场黑拳赌场的收益最高少有几十万,最高过百万。
一张张血腥暴力的搏击图片看得铁璎珞额头开始冒汗。
昏暗的灯光下,四角擂台上的围绳叫血和汗结了一层厚厚的污垢。
胜负没有规则,直至对手失去行动力,或者失去意识为止。
铁璎珞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爸爸妈妈从来没和我说这些,我只知道我的爸爸是个运动员,他一直和我说……要公平竞技。”
“他确实是个运动员。”叶北推出市级运动员的证明,为铁璎珞解释道“二零一零年《国家运动员技术等级标准》才颁布,在那之前,地下拳赛是他主要的收入。”。
这一切看起来和睦美好,除了铁一文辛苦了一点以外,至少生活轨迹逐渐步向正常的道路。
——直至二零一二年。
夏日平凡的午后,璎珞刚上初中,和几个葫芦兄弟混熟了,放学回到县城的新房,看见一沓沓叠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还有一纸家书。
“张翠华在二零一二年六月十一日失踪,而且是单独失踪。”叶北给铁璎珞展示着案件文书。
“知道为什么不是与铁哥一同失踪的吗?”
璎珞摇摇头,家书上的信息很少,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而且字迹娟秀,是张翠华亲笔所书。
【爸爸带妈妈走了,有事找隔壁爷爷。】
叶北将厚实的资料全部摊开,内心也佩服着陈小五的情报能力,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仗着几张证件和搜查令跑了这么多地方,真能干呀……
桌上,有一份铁一文的尸检报告。
——死因是脑部遭受钝器击伤,身上有十四处骨折。
“有人杀了我爹?”铁璎珞一拳砸在小桌上,身后罗睺双臂浮在半空,气势汹汹。
穷奇吓得弓起身子,直往叶北怀里钻。
叶北说:“他的对手是个四十一岁的农民工,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开赌盘的黑拳老板给这农民工的手骨镶了八块钢锭。戴着这隐形铁指虎,赢下了这场比赛,这位农民工入狱之后,也很快因为手术并发症而去世了。”
叶北佝着身子,瞥向案件卷宗。
“而且,这宗案子,是二零一年的,他早在两年前就死在了拳台上。”
铁璎珞瞪大了双眼,看着桌上的尸检报告。
死亡时间是二零一零年六月十一日。
二零一零年?二零一二年?
铁璎珞回想着。
这段时间里,父亲依然在给家里送钱,和活人无异,而且身上的伤也没了。
发生了什么?
“当时许多大城市已经有了交通监控和铁道身份证实名登记。要找出他也很容易。”叶北说:“在二零一零年年关之后,案发之前,他先是去了一趟西藏,具体的细节很难查清楚。陈小五推断,是和密宗古象雄佛法外道打了交道。你身上的纹身怎么来的?”
“他走后,就和体毛生长一样,我的两条手臂自然而然的出现了纹身,我身上的恶灵也开始慢慢显化。”铁璎珞解释完,又问:“我妈妈呢?那两年他都是不人不鬼的……最后连我妈妈都要带走吗?”
“令堂……”叶北扔出最后一张单程票票根,是一张汽车票。“回了老家,丰都旧城,鬼王石刻风景区。”
那是璎珞父母相识的地方,是鬼城巴子别都,乃至整个世界,最大的一尊鬼像。
铁璎珞的身体像是抽干了力气,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