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讲,百里尸碑都搞出来咯,有不干净滴东西难道不是很正常迈?
我没明白,问,你不是讲那四口井能坚持一段时间,让陈谷子滴眼睛水滴不下来迈?现在百里尸碑都还没弄死人,哪里来滴不干净滴东西?
王先生扬起斧头就要劈过来,我赶紧后退一步躲开。
他讲,你长起脑壳是配像滴迈?现在滴人是没死,那以前死滴人就不算咯?
听到这话,我脑子轰的一声,就好像是从里面给炸开了一样。
要是以前死的人也算的话,那这方圆百里,长年累月下来,得有多少脏东西?
王先生没好气的讲,所以老子才喊你好生拿到那把锥子----不对,你拿滴姿势不对,锥子给我,我教你啷个拿。
王先生伸手来拿锥子,我原本下意识的就要把锥子给他,但一想到之前他说的话,我再无迟疑,直接举起锥子,就照着王先生的眼睛戳过去。
王先生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右手扬起斧头就拦下我这一锥,然后伸手扣住我的手腕,三两下就把我制服。
我还准备反抗,就感觉手腕一松,然后就听到王先生对我讲,很好,就是这样滴。一会儿就算是我找你要锥子,你都没多想,往眼珠子里头戳就是。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王先生领着我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我再次问出之前那个问题,那就是王先生为什么如此肯定站在我床尾的就一定是我爷爷?
要知道,也有可能是木头人换上了我爷爷的衣服,然后站在那里。
王先生讲,不可能。因为木头人是不可能以你滴名义去陈谷子屋里,把陈谷子滴遗像换成你滴咯。
我问,为么子?
他讲,因为老子雕木头人滴时候,没把它滴手脚分出来。你自己讲,一个没得手脚滴木头人,啷个走到陈谷子屋里去,又啷个把陈谷子滴遗像换成你滴?
我愣了一下,这……这不是我看见木头人在门口用脑袋撞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的吗?
可我只当那是一个梦,根本就没有再往深了想。
而王先生呢,仅仅只根据我能吹动陈谷子的灵位,和我之前给他说过我梦到我爷爷和木头人这只言片语,就在刹那间反向推断出我不是在做梦,并且确定站在床尾的那位就是我爷爷。
哪怕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床尾站着的那位,脖子上顶着的是木脑壳,他依旧无比确定那位就是我爷爷。
这份自信,这份睿智,这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我怕是拍马也追不上了的。
王先生继续讲,所以去陈谷子屋里换遗像滴,只能是你爷爷。但是在场滴人都看到过他滴脸,确确实实又是你滴脸。所以,你爷爷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只有跟老子雕滴那个木头人换脸。
王先生挥了挥手里的斧头,继续讲,这也就是为么子,你看到你爷爷一身寿衣寿孩,脑壳却是木脑壳;穿着你衣服孩子滴木头人,脸却是一张纸脸滴原因。
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互换了衣服,还是互换了脑袋或脸颊。加上我一直以为是个梦,就没多想。
这时我跟着王先生已经走到村尾,绕过一道弯,就是往后山去的小路。
这个弯刚转过去,我看见王先生的脚步明显顿了顿,连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我问王先生怎么了,他也没回我,只是让我握紧锥子,千万别松手。
然后他就深吸一口气,领着我朝后山走去。而且每走几步,他就会像之前一样,挥一挥手里的斧头,动作幅度不大,就好像是拿不起所以要掂两下似的。
他一路上很沉默,而我也一直都在复盘王先生之前说的话。可我复盘了好几次,都发现王先生的分析在逻辑上几乎不存在漏洞。而换遗像的那个人就是我爷爷这个结论,几乎不可撼动。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
一直走到山脚下,我突然灵光一闪,终于发现王先生的分析虽然在逻辑上不可撼动,但在情感上,却是不堪一击!
而我也终于想明白整件事情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动机!
我爷爷费尽心思想要护我周全,他根本没有动机要拿我的照片去换陈谷子的遗像,因为那样的话,岂不是就相当于我爷爷他要亲自咒我死?这在情感上,根本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