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原强大,北方少数族暗弱,以我大唐的一千步兵,可以击败他们的数万骑兵,所以薛延陀肯卑躬屈膝,满足我们的要求,不敢稍有傲慢,是因为他们刚刚立了可汗,属下杂姓部族不少,想要借着大唐的势力以威慑制服他们。”
“同罗、仆骨、回纥等十多个部族,各有兵力几万人,如果他们合力攻打薛延陀,可以立即攻破取胜,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畏惧是我大唐所立的可汗。”
“如今如果将宗室女嫁给他,他们必然自恃是大国的女婿,其他部族谁还敢不服。这样薛延陀就能统一漠北得到几十万骑兵的支持。”
“这些戎狄人面兽心,一旦稍不满意,必会反咬一口,造成祸害。”
“现在我回绝其婚姻,拿了他们的聘礼削弱他们,其他部族得知我们抛弃了他们,很快会将他们瓜分豆剖,这样大唐就有机会拿下漠北了。”
“即便唐太宗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群只知道读圣贤书的腐儒文臣,依旧还是不满。”
“因为太宗背弃了所谓的大唐信义!”
“这群只知道偏安一隅的腐儒文臣,如何能懂千古一帝的心思?如何能懂千古一帝的眼光!”
太子李瑛听着这问题,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说着:“我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典故。”
苏澈呵呵一笑:“那些腐儒,如何能教你这样的典故?”
苏澈又问:“我再问你,几年之后如何了?”
李瑛皱着眉头,思考半晌,回答道:“几年之后,大唐动兵,吞并了薛延陀和骨力干……”
“那我问你,是选择背弃信义,吞并他国,还是遵守信义,任由他国发展,最后攻打大唐,掳掠大唐子民?!”苏澈盯着李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着。
这个激烈的问题,让李瑛涨得满脸通红,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背弃信义!”
“哼。”苏澈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说:“那你还算是有救。”
自从苏澈成为太子太师这些天,在苏澈的指导之下,太子李瑛的变化是非常巨大的,此前的他,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不管是行事还是做事,都格外死板,信守教条。
这样的人,并不能说坏,但对于一国储君而言,这显然是不够的。
那些文臣,希望出现的君王,便是喜欢听从大臣安排和建议的傀儡皇帝,治国让他们来治国就好了,皇帝只需要做一个吉祥物。
这样的皇帝,大多是文臣们的梦想君王。
在这样的教导之下,李瑛是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再正常不过。
不过。
自从苏澈出现后,便强行将李瑛从原本的歪路上纠正了回来。
此刻李瑛的三观有一种被重新刷新的冲击,他呆呆的说着:“背信弃义,所以大仁……遵守道义,所以暴虐?”
看着一脸震撼的李瑛,苏澈又喝了一口米酒,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此前从无一人告诉你这些道理?难道那些儒学大家,真就是一帮酒囊饭袋吗?”
李瑛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苏澈又倒了一杯酒,缓缓说着: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是这天下的拥有者,可皇帝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要治理天下,就必须要将权利分给官员,让他们帮忙治理。”
“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是皇帝的私人财产,因为大私,所以大公,多数皇帝不会让百姓活不下去,然而官员和那些世家大族,却没有这个顾忌,他们不要命的捞钱,各种兼并土地,盘剥百姓,在无数百姓的身上作威作福……”
“所以,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作为君王,要和百姓站在一起,而不是和那群官员、和那群世家大族站在一起!”
“百姓是君王的百姓,而不是官员、世家大族的百姓!”
“君王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夺取这个天下,需要官员的帮助,治理这个天下。”
“可你若是认为,因为如此,你便是与官员与世家站在一起的,那就是这世上最大的蠢货!”
“皇帝是需要世家和官员的支持和帮助,但官员和世家不过是这王朝的吸血虫而已!”
“王朝之所以会灭亡,多是因为吸血的世家和贪污的官员太多,将百姓逼得活都活不下去了!他们来回都是死,只能誓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