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之不及,避之不及。
银爪划落,翠影消散如烟,青鸟的身形在另一处渐现。
能从古兽族时代残存至今,她当然不会没有隐藏手段。可这一避让,青鸟天幕也随之湮灭。
银眸与翠眸对视,各自冰冷。
鹰厉公双翅一扑,以喙为剑,轻易凿透寒冰,在青藤疯狂合拢前穿出缝隙。
他迎着阳光翱翔,心中忽而有了一丝后悔。
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全力出手,保下风鹰侯。若有他的牵制,局势会轻松得多。
念头方起,鹰厉公猛然惊觉。不妙!自己竟会产生这种软弱的念头!
他一声长唳,催动进攻的命令:“整个学府,不留活口!”
声音冰冷残忍,稳扎稳打的兽族大军骤然加强了攻势,飞鹰,怒狮,饿狼,凶豹…形态各异的猛兽,点燃了嗜血之眸,如洪水卷向整个青鸟学府。
他要以青鸟学府所有学子的安危,牵制住青侯,甚或还有青鸟。
这座学府以青鸟为名,想来青鸟也会有些感情吧?
就同一开始青侯借助部下对兽军的杀戮来牵动风鹰侯,从而创造出绝杀局势一样,这正是以牙还牙。
然而他失望了。
青鸟振翅于空,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青侯立于缠绕巨木的青藤之上,一样的面无表情。
就任兽族大军潮水般漫过,扑向教学楼、宿舍楼、教武场…扑向如待宰羔羊般的青鸟学子们。
“你怕了。”青侯平静说道。
“我曾踏足的领域要比他深远得多。”青鸟动听的声音也响起:“窥入空间之门的这种力量,鹰厉公用不了多少次。”
谢天行眸中彷如无穷无尽的斗志,没有一刻稍弱:“而他已经用了两次。”
白飞卿一振长剑,蓝袍飘飞,说不出的潇洒:“看来今天公爵大人得留在这里了。”
“荒谬!”鹰厉公挥翅劈出两道刀芒,怒不可遏:“无知小辈,大放厥词!”
“在本座面前,你才是小辈。”青鸟冷冷回应,微探脖颈,优美之极地轻轻一啄,竟将劈落的刀芒啄碎。
这刀芒并不十分强悍,另一道也在白飞卿耀眼的剑光中粉碎。
但远没有青鸟这般云淡风轻。
鹰厉公心中告警,知道这青鸟在激烈的战斗中正逐渐寻回往日的战斗状态。虽然力量没有实质性的恢复,但在这过程中,青鸟的战力绝对是在直线增加。
不能再拖了!
这是人族领土,自己孤身在此,对方支援却随时可到。
久战不下,只怕真的就走不掉了。
鹰厉公第一次生出急躁的情绪来,他猛然抬首向天,狂暴的气势炸开,云浪叠碎。
“那便看看,你这冢中枯骨,还有几分威能!”
他羽翅展开,并不如何巨大的躯体,却在那瞬间给人遮住了太阳的感觉。
不仅是感觉。
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像是从白天骤转黑夜。
天地之间,只有那团银色的光最为璀璨。他像一轮明月,高悬天空。
而月光如水,倾泻大地。
强烈的危险感在心头炸开,谢天行足尖一踏,身如离弦之箭,但身上仍炸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鲜血淋漓。
青鸟翠影重重,却仍止不住翠羽飘飞,那无助飘落的翠羽上,仍滚动着碧色血珠。
“月光烛照之处,就是他攻击所到之处。真可怕。”嘴里说着可怕,她的声音却没有太多波动,显示着从古老时期存活至今所拥有的丰富经历:“但他能够掌控的,只有方圆三里内的月光。远未达到遮日化月的程度,眼前黑夜,只是幻象。”
“撤出三里,就没事了?”白飞卿的剑已经舞成一团光影,格住无孔不入的月光,但身上仍时不时会炸开血花。
“这正是他想要的。”青侯倒提杀生枪,轻轻摇头:“他想跑,不能让他跑。”
场面上明明是鹰厉公大发神威,青侯这话却说得依旧那么理所当然。
他身上的伤口最多,密密麻麻,已是惨不忍睹。但他反倒像是那个占据绝对上风的人,言语间风轻云淡。
最后一颗巨木疯狂生长,上面缠绕着的青藤如巨木的触手,将青侯高举。
他像万千人群中独举的火把,像一根大地射向天空的长箭。
杀生枪头翠碧如洗,他举枪,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