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千树何等目力，只一扫便看了清楚，顿时脸色灰败。

那是张则留下的信。

写得非常简单：

“我掌握了熊千树谋害前任处长郑海冰的证据，但来不及上交了，熊千树紧急调我去追剿兽族残军。如果我死在这次行动中，那就一定是被他灭口了。

张则，留字为证。”

简单，直接，但一击致命。

熊千树面色铁青。

当年谋杀郑海冰一事，哪里会留下什么证据？但张则死了，也就坐实了这份“证据”的存在。他用他的死亡，证明了郑海冰之死的真相！

“这能说明什么？他故意陷害我罢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你，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你们有什么仇？”杨凡问道：“是因为你杀了他最尊敬的处长郑海冰吗？”

“胡说八道！”熊千树吼着，但这个问题他的确一时无法作答，他和张则不但没仇，还一向相处融洽，整个警备处都可以作证。哪怕此刻他现编一段恩怨，也绝对会第一时间被拆穿。

“还有，张则死前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证明，兽族埋伏的密林，是你让他去的。”杨凡起身走到熊千树面前，俯视着他：“你觉得巧合吗？”

熊千树当然注意到了张则去密林前发出的消息，但只视为普通的任务留档。但没想到，这随手的任务报备，竟配合这封遗书，形成了完整的证据。

张则留遗书说熊千树要杀他，然后张则就死了，而且让张则去赴死的正是熊千树的命令！这如何能辩？

饶是熊千树心机深沉，也不由得冒出冷汗。

在灭口过程中他极尽谨慎，绝不肯留下痕迹，一直耐心等到张则死透才出手。但没想到，张则从一开始，就是以死为局。

这不是一个公平的赌局，双方的筹码完全不对等。张则以命做赌，搏的只能是他的命。

熊千树当然还有话可以说，比如张则背后有人指使，就是为了把他熊千树拉下青鸟警备处长的宝座。但前提是他能逃出这里，为自己挣得说话的机会。

这不是一个满分的局，但张则相信杨凡可以将它圆满。

熊千树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慌乱道：“我可以宣誓效忠！”

这个局说到底不够完美，因为熊千树的过分谨慎，以致并非铁证如山。只要杨凡愿意放手，就还有辩解余地。

但一柄长剑直接穿透椅背，准确地捅进了他的心脏。这一剑是如此用力，以致于剑柄与椅背都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他挣扎着转头，只看到李正峰冰冷的眼神。

他的目光偏转，隐约看到了双目血红的郑元申，隐约又变幻成了郑海冰的脸。但所有的画面都在模糊着，眼神终于涣散。

杨凡静静看着李正峰，一直看到他眼神开始闪烁，才淡淡出声：“熊千树勾结兽族，谋杀同僚。证据确凿，罪当死。尸体拖出去示众。”

他原谅了李正峰的冲动，并帮他清理首尾，理所当然的，李正峰也要献出他的忠诚。

但事实上从始至终，杨凡什么都没有付出。

熊千树死了，唯二的两个老资格队长，张则死了，李正峰从今以后只会唯他马首是瞻。

不费吹灰之力，他在警备处的地位就再也没有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