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太子朱昀,在太和殿里批阅奏折,直至子时,才将堆积如山的奏折看了一遍。批阅了一大半,留下三分之一左右的重要奏折。然后打着呵欠回了东宫。栋哥儿三个就早就睡下了。袁敏一直没睡,在等着夫婿回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朱昀怪心疼的,低声催促:“以后父皇怕是会时常让我留下批阅奏折。你别总等我了。”袁敏嗔他一眼:“我就想等你。”朱昀哪里经受得住,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都听太子妃娘娘的。”袁敏被逗乐了,笑着啐他一口。夫妻两个挽着手,恩爱亲昵地回了寝室歇下。袁敏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听闻冯公公回宫了,你今日见到他了么?”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提起冯公公来了?朱昀有些意外,看了妻子一眼:“冯公公回宫当差了。他一走就是一年,也不知去了何处。父皇没说,我也没问。”冯公公几年前开始展露头角,时常不见踪影,偶尔露一回面。朱昀心里早有揣度,这个冯公公,十之**是密探暗卫之流。过去的一年,只怕也是去做什么秘密差事去了。袁敏略一点头:“冯公公机智过人,擅于应变,且当机立断。如此人材,怪不得父皇这般器重他!”朱昀挑眉笑了起来:“我可从没听你这样夸过谁。”袁敏出身名门,聪慧无双,外柔内刚,眼光也格外高。能入她眼的人,寥寥无几。今晚却对一个内侍如此盛赞!朱昀惊讶之余,甚至有些淡淡的酸意。她都没这么夸过自己的丈夫呢!袁敏抿唇一笑,然后轻叹道:“去年,你们在皇陵里遭遇动乱。宫中也不太平,东宫里两个内应,四处放火。亏得冯公公及时决断,关了东宫的宫门。又让母后带着栋哥儿棠姐儿去了密室里。”“我当时动了胎气,心里惊惧,却不能动弹。也是他一直守在我身边。”“我能撑到后来安然无事,多亏了冯公公。我心里一直记着这份人情,所以对冯公公格外关注些。”提起皇陵之乱和东宫动乱,朱昀心里那一点吃味骤然消散。他紧紧拥住袁敏,语气中满是歉意:“对不起。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袁敏轻笑一声:“这怎么能怪你。当时你也在生死一发之际,总不能飞到我身边来。”顿了顿,又低声道:“那一次生死之劫后,我也彻底想通了。世间事,除了生死无大事。”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她不再介怀蔓儿的存在。或许,将来有一天,朱昀还会纳侧妃美人进宫,夫妻会渐渐清淡。即使到了那一天,她也会挺直胸膛走下去。夫妻心有灵犀。袁敏在想什么,朱昀心里都清楚。他默默将妻子搂在怀中,什么也没说。所有的誓言都是轻飘飘的。唯有经受住漫长岁月的考验,才见真心。……隔日一早。朱昀和袁敏夫妻两人,带着三个孩子去椒房殿请安。翻过一个年头,栋哥儿和棠姐儿都四岁了。一双龙凤胎,生得粉雕玉琢。梁哥儿如今十个月大了,被养得白白胖胖,十分讨喜。袁皇后像天底下所有溺爱孩子的祖母一样,见了孙子孙女,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手抱过梁哥儿,另一只手还要将栋哥儿棠姐儿都搂在怀里。庆安帝哑然失笑:“你这也太贪心了。好歹也让我这个祖父抱一抱孩子。”袁皇后还没张口,棠姐儿就甜甜地喊了一声皇祖父。庆安帝笑着应一声,将孙女抱过来放在腿上。一家人,可谓和睦融融。冯少君随着杨公公在一旁伺候。太子妃袁敏笑盈盈地看了冯少君一眼:“一年未见,冯公公精神奕奕,风采更胜往日。”太子妃主动示好,冯少君焉能不识趣,忙拱手笑道:“多谢太子妃娘娘关心。许久未见,娘娘威仪更甚。”袁敏微微一笑。她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子容颜最盛风韵最佳的年龄。就如枝头鲜花盛放,风姿绰约。她不是娇弱无力的鲜花,而是国色雍容的牡丹。不必倨傲,无需孤芳自赏,自然流露出太子妃的风华。冯少君很欣赏这样的太子妃,聪明且坚韧。女子从来不是弱者。只是这世道和重重规矩,将女子束缚在内宅里。袁敏身为太子妃,打理宫务,撑起东宫,这份能耐手段,令人钦佩。太子朱昀目光一飘,看着袁敏和冯公公对视一笑,不知怎么地,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冯公公是不错……不过,也不用对一个太监这般和善亲切吧!没了子孙根,也是半个男人哪!朱昀心里嘀咕一回,到底不好意思流露出来。待请安过后,庆安帝起身去上朝,朱昀跟着一同起身。一众天子亲卫和内侍随行,浩浩荡荡地去了金銮殿。依着平日惯例,沈佑这个天子亲卫统领,和董副统领一并进金銮殿,分立在天子左右。其余锦衣卫,皆在金銮殿外持刀伫立。内侍能进金銮殿的,只有杨公公了。冯少君就在殿外等着随时传召。一站就是小半日。冯少君站的位置极近,金銮殿里的声音隐约可闻。忽然,冯侍郎三个字传入耳中。冯少君眉头动了一动。礼部尚书今年六旬,年老力衰,上了致仕的奏折。礼部两位侍郎中,原本以左侍郎为先。奈何冯侍郎几年前就是“太子党”,没少摇旗呐喊助威。庆安帝登基大典,冯侍郎鞍前马后忙忙碌碌。再者,前些日子曹氏一案,牵扯到了当年冯纶的旧案。冯侍郎是冯纶的亲生父亲,冯纶冤死,总得对冯侍郎有些补偿。种种因素之下,这吏部尚书的位置,终于落到了冯侍郎的身上。不对,现在应该叫冯尚书了。冯平得尝所愿,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忙跪下磕首行礼:“承蒙皇上恩典,臣冯平以后一定殚精竭力,用心当差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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