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边军军营外。孟将军领着一众武将,耐心地等候。数万匹骏马的马蹄声,犹如天雷,又似地动。地面不停颤动。大胜归来的骑兵营,如一大片乌云卷来。当先的一匹骏马,通体乌黑,没一根杂毛,神骏至极。骑在骏马上的青年武将,看不清面容,只见玄色的披风在疾驰中飘荡,宛如一柄绝世利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和风采。“不愧是威武将军!”孟将军转头,对众武将笑着赞道:“如此风采,令人神往。”一旁的武将们,也对沈佑服气得很,纷纷出言称赞。和弯弯绕绕满肚子心眼的文官不同。身为武将,谁领兵厉害,谁能打胜仗,就能令人拜服。这五年里,沈佑驭下严格治军严明,有目共睹。而且,沈佑身先士卒领兵冲锋的悍勇,也足以令人敬服。也因此,屡屡立奇功的沈佑,早已成了边军里冉冉升起的名将。更被誉为大齐年轻武将中的领军人物。这和当日做天子亲卫时的威威赫名又不同。沈佑当年的名声,是因护卫皇上得力,因天子器重而来。如今的威名,却是沈佑靠着自己一仗一仗打出来的。这才真正令武将们心悦诚服。这一次,沈佑领兵出关两个多月,扫荡了三个小部落一个大部落。除去一开始带的军粮,之后的补给全靠俘获。大获全胜不说,还俘虏了上万匹战马和几万头牛羊,另有数千俘虏。大大削弱了鞑子的势力。鞑子本就是以部落聚集生活,每到战时,每个部落出兵,由大大小小的首领统领着,汇聚到鞑子可汗账下。往日,边军靠着坚实的城墙,以防守为主。如今,边军有了这支精锐的骑兵,就如利刃出鞘,可以不时出关。就像鞑子“打草谷”一样,边军也能大肆扫荡掠夺,给鞑子重击。这样的胜仗,实在振奋军心,也有切切实实的好处。今日孟将军这个边军主将,主动出来相迎。军中大小武将,都一并来迎。骑兵们在五里路外放慢了速度,待到了军营一里外,已经彻底慢了下来。沈佑骑着骏马到军营前,翻身下马,拱手行礼:“大将军亲自来相迎,末将受宠若惊。”孟将军发出爽朗畅快的笑声:“沈将军在关外征战,扬我大齐边军之威,我亲自来迎算不得什么。我已经写了奏折,替沈将军请功了。你们一路奔波辛苦,让将士们都进军营安置。今晚,大宴三军!”沈佑目中闪过笑意,拱手应下。……军营里不准饮酒。因骑兵营打了大胜仗归来,孟将军特意令人备了牛羊肉和美酒。肉放开了吃管够,至于酒水,分到每个士兵头上,约莫三杯。如此一来,谁也不会醉酒。也不会因酒懈怠误事。骑兵的中军大帐里,一共摆了五席。有份出席的,皆是边军里五品以上的武将。当日随沈佑来边军的天子亲卫,也少了五个。都是在这几年的战事里陆续阵亡的。还有一个,受了重伤,不能再上马打仗。领着妻儿回京城了。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身为武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精忠报国,也没什么可冤屈的。只有将鞑子彻底打怕了,再不敢进犯边关,边军才能少打仗,战死的将士才会更少。孟将军主动举杯:“沈将军领兵在外,着实辛苦了。我敬沈将军三杯!”沈佑的性情脾气,在宫中显得格外冷肃不近人情。到了边军里,却是如鱼得水。反正身边都是粗鲁的武夫军汉,他少说些话也好冷着脸也罢,也没人在意。沈佑笑着举杯相和:“我能打胜仗,一靠朝廷全力支持,二要归功于将军战前筹谋得当。这三杯酒,我敬将军!”孟将军欣然一笑,接连饮了三杯。接下来,一众武将一一敬沈佑的酒。亏得沈佑酒量好,没当场醉倒。待到宴散,已是半夜。沈佑再心急回家和妻儿相聚,也不能半夜出军营。只得草草睡下。隔日天一亮,醒了酒的沈佑便令人送热水进军帐。沈嘉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哟,这儿有热水,正好我也蹭个热水澡。”沈佑哭笑不得:“你军帐里没有热水吗?”沈嘉笑嘻嘻地应道:“一个人洗澡怪闷的,这不是特意来找你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同睡,一同洗澡的次数数不胜数。沈佑也只随口说一句罢了。两个人一同洗澡,还能互相搓一搓后背。说起来,去关外打仗,吃苦是必然的事。一路上吃的是干粮,喝的是冷水。晚上睡得是帐篷,有的时候干脆就是睡在草地上。偶尔遇到水源,才能洗一回澡。所以,兄弟两个一洗澡,水就浑了。换了三遍热水,才将身上的灰搓干净。再用锋利的小刀,将下巴上的短须刮干净。揽镜自照,沈嘉十分满意:“真英俊!”沈佑被逗得笑出了声,顺便也看了自己一眼。嗯,确实干净又英俊。两人的喜悦,主要是因为今日可以回家了。打了胜仗回来,骑兵营上下都有七日假期。有家室的可以回去相聚,没娶媳妇的,可以拿着积攒的军饷去青楼耍一耍。总之,人人急不可耐。沈佑和沈嘉刚出军营,方鹏等人就策马追了上来:“等等我们!”众人的住宅都在一处,一同回去正好同路。军营驻扎在边城外五十里。众人一路疾驰,两个时辰就进了城门,待到正午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各自的家里。沈嘉冲沈佑挥了挥胳膊,就冲进家门了。沈佑很理解沈嘉急切的心情,因为他也同样的思念若渴。这一分别,就是两个多月。谁能不想妻子和儿女?“少君!”沈佑难得放声高呼。不过,前来相迎的,是许氏和沈旭沈好兄妹,并没有冯少君的身影。沈佑心里有些诧异,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一双儿女已经热情地扑了过来:“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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