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太宗已是处在了暴怒的边缘,然则却并未因此而乱了分寸,但见其伸手将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摊了开来,细细地过了一番,而后方才从容淡定地进谏了一句道。
“查,给朕仔细地查了去,十六万斤精盐也敢私吞,好,好得很,朕倒要看看这厮有多大的胆子!”
太宗的火气实在是太大了些,哪怕明知道所言方是正理,可还是忍不住咆哮了一嗓子,无他,该因这本弹章上所载之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监察御史卢舜弹劾夏州刺史葛铭利用职权,勾连州中诸多官员,累计贪墨精盐多达十六万斤,折子后头更是附上了数份夏州属官以及盐场官吏之证词,若真查实了,那可是贞观以来的最大贪腐案,偏偏似这等贪官,太宗还差点就要将其提拔到工部侍郎的高位上,这简直就是在打太宗的脸,自由不得太宗不为之火冒三丈了的。
“微臣遵旨!”
能理解太宗的怒气之由来,不过么,却并未有甚特别的反应,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诺,没旁的,概因此事本就是安排好的后手,事情的起因乃至经过,皆了若指掌,一查便能一个准,不单可凭此再次挫败魏王染指工部之谋算,更可借此案在大理寺站稳脚跟,说是一箭双雕也断不为过,当然了,这等事儿,自是断然不会宣之于口的。
“这就去查个水落石出,朕回头便给尔旨意,去罢!”
太宗发泄了一通之后,火气虽尤存,可到底是消减了些,也就没再多啰唣,一挥手,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诺!”
太宗既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自不敢再多迁延,赶忙躬身应了诺,便即就此退出了两仪殿,自行赶回了大理寺……
“殿下,不好了,内廷传来消息,说是监察御史卢舜上本弹劾夏州刺史葛铭,言其利用职权,贪墨精盐十六万斤,陛下龙颜大怒,已下令由大理寺卿陈曦主持彻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太宗在两仪殿中如何震怒,却说魏王李泰今儿个一大早便起了,悠哉地用完了丰盛的早膳,施施然地便转回了试衣厅,刚准备着令边上侍候着的侍女们帮着更衣,却见其府上的总管宦官刘五高已是急匆匆地闯进了厅堂,连大气都顾不上喘上一口,便已是急吼吼地嚷嚷了一嗓子。
“什么?当真?”
一听此言,李泰的脸色顿时便难看到了极点,又气又急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确实不假,据内庭消息,那陈曦已然去了两仪殿,正与陛下单独奏对。”
这一见李泰声色不对,刘五高哪敢有所怠慢,赶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该死的东西,安敢如此误我,可恶,可恶!”
为了能拿下工部,李泰也不知费了多少的心机,如今胜券已然在握的情形下,居然还会闹出了这么场弹劾案来,当真令李泰气得个七窍生烟不已,心火一起,忍不住便破口大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