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勋国公府的书房中,一身便装的勋国公殷元眉头微皱地高坐在上首的几子后头,下手位处,同样一身便装的陈镇面带愁容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嗯……,尔既知迷乱,且就坐看风起云涌好了。”
殷元自己也正在为看不清时局而头疼着呢,又哪能有甚高见可以指点陈镇的,只是又不好自承能力不足,只能是故作高深地含糊着。
“舅父高见,只是我勋国公一脉素来紧跟东宫,如今其既倒,后头的事怕不是坐看便可保得无恙的,若是有人要秋后算账,那后果恐有不堪啊。”
陈镇显然对殷元这等看似老成持重、实则是坐以待毙的观念不甚满意,尽管不曾直言其舅之过,可言语间却明显透着那么个意思。
“那依你看,又当如何?”
殷元对陈镇这个已分家另过的侄儿一向视若己出,也很是欣赏陈镇白手起家之能为——十年而已,便已从区区从九下的小军官逐级晋升到了正五上的郎将之位,真论起来,绝对算得上朝堂的后起之秀,尽管跟陈子明那个妖孽无法比,可也已是开唐以来少有的升迁速度了的,除了一开始或许有借助勋国公府的力量之外,后头的晋升可是全都靠着沙场搏杀而来,而这,正是殷元最为欣赏陈镇之处,他也很是乐意听听陈镇对朝局又能有甚出人意表的见解。
“不瞒舅父,昨日长孙濬曾来寻了甥儿,隐约谈到了司徒大人似乎有意重整朝纲,还提到了司徒大人对舅父的期盼之情,甥儿可不敢擅自做主,也就含糊应对了一番了事。”
陈镇并未直接说明自己的见解,而是先搬出了长孙无忌的态度来试探一下殷元的反应。
“哦,竟有此事?”
长孙濬乃是长孙无忌的第三子,当年也没少在东宫打混,殷元与其也算是熟悉,自是清楚此人不过是长孙无忌脚踏三条船的一只脚罢了,正因为此,熟悉归熟悉,殷元却是从来不曾将长孙濬当成自己人看待的,而今,其居然透过陈镇来放话,个中必然别有蹊跷,殷元的脑筋立马便高速运转了起来,隐约间,已是猜到了些根底,只是并不敢完全确定。
“确是如此,依甥儿看来,或许是为了东宫之事罢,只是其既未言明,甥儿也不敢妄言。”
陈镇今日前来拜会殷元,其实就是受长孙濬所托,前来当说客的,只是在不清楚殷元的真实意向之前,他并不打算直接道出根底,而是一步步地在诱导着殷元自己去找出真相。
“嗯……”
殷元在朝堂上混了如此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只一听陈镇这般说法,立马便明了了长孙无忌所欲图谋之事,心下里立马便盘算开了,只是一时间也难以辨明利弊之所在。
“禀老爷,侍中陈大人来了,已在府门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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