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老臣……”
病榻上,形销骨立的李靖一见到太宗乘着软辇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立马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只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任凭其如何用力,也愣是没能挺坐起来。
“药师莫动,快,尔等都跪着作甚,还不赶紧扶好药师!”
一见到李靖在榻上挣扎的样子,太宗的心当即便是一疼,气急地便呵骂了一嗓子,自有随侍在侧的两名小宦官紧着跑上了前去,殷勤地将李靖扶着靠坐在锦垫子上。
“陛下恕罪,老臣身染沉疴,无力起身,未能全礼,实是老臣之过也。”
尽管两名小宦官的手脚都极为的麻利,轻扶轻放,瞬息间便完成了扶持之事,奈何李靖的身体已到了灯枯油净之时,就只这么一点折腾,都令其喘息大乱,于告罪之际,颤音满满。
“药师万不可这么说,公乃朕生平故人,于社稷实有大功焉,今病况如此,朕心甚忧啊。”
李唐的江山有大半是李靖打下来的,灭、吐谷浑等周边强国也是李靖之功,对此,太宗一向是牢记在心的,之所以将李靖闲置多年,并非太宗不知其功其能,恰恰相反,正因为李靖能耐太大,为防功高震主之故,不得已,只能将其闲置在家中,此乃帝王心术,实不足为外人道哉,今,见得李靖已是命悬一线,太宗心中的愧疚与伤感也自不免便大起了,话未说完,泪水已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陛下明鉴,老臣原是待决之死囚,若非陛下宽仁,为老臣奔走斡旋,老臣尸骨早寒矣,今,能亲历千古未有之盛世,于愿足矣。”
李靖对生死倒是很能看得开,并未因死之将至而有甚彷徨与畏惧,谈笑间一如拉家常一般无二。
“卿助朕甚多,于社稷又有大功,若有未了之心愿,朕自无不从者。”
见得李靖一如往昔般的洒脱,太宗心中的伤感也自消减了几分,可愧疚之心却是不免更浓了些,有心要补偿一下李靖这些年来遭到的不公平之待遇,只是想了想,也真不知道该给李靖些啥才好,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李靖。
“陛下之厚恩,老臣心领了,老臣别无所求,唯愿我大唐能万世永昌。”
李靖一向看淡名利,也从来不曾有过要为子孙谋富贵之心思,自不会在此时提甚要求,淡然一笑,便已摇头拒绝了太宗的好意。
“公真至人也,朕能得公襄助,实上苍之厚爱焉,卿当善自调养,朕还等着卿陪朕一道去征高句丽呢。”
这一见李靖别无所求,太宗也自不好勉强,也就只能是拿虚言安抚了李靖一番了事。
“陛下乃万乘之躯,龙体要紧,老臣无事,还请陛下早些回宫,以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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