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侧倚在榻,抬眼睇了睇她,一指榻桌上放着的没做完的衣服:“你自己说。”
酸梅只瞧了一眼,就觉得双颊发烫,心也乱跳得不行。
那件银色元宝暗纹的直裾,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一看就是给男人的。可宫里的宦官都没机会穿这些,皇子们又都还年幼些,尺寸不对。
酸梅缄默不言,皇后凝视她须臾:“说话。”
酸梅膝头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声音微栗:“皇后娘娘恕罪……”
“承认了?”皇后颜色稍霁,看向白嬷嬷,“有劳嬷嬷。”
酸梅头都不敢抬,直至白嬷嬷走近才稍稍抬了下眼皮,见她手里拿着戒尺,颤颤巍巍地将双手抬了起来。
“啪”地一板子落下,酸梅浑身一搐。却是紧咬着牙关,既没出声也没缩手。
“啪——”第二下明显比第一下更痛,她脑中一白,猝不及防地被往事激起一阵恐惧。
五岁的时候她挨过一次毒打,是平安帝姬的奶娘陈氏动的手。那会儿天也很冷,陈氏手里的板子不止是落在手上,背上、身上几乎都没逃过。打完之后她在六格院的小道上跪了一夜,腿上就此落了毛病,调养了这么多年,阴雨天还是很难熬。
那时会有这种事,是因为她在奴籍,谁都可以欺负她。
但眼下……
她突然很怕“私通”的罪名会让她再转瞬间就被贬回奴籍去——那也只需要皇后娘娘一句话而已,就像当年陛下一句话就可以赦免她。
酸梅满心惧怕,更加一声都不敢出,眼见手心上一道道紫痕愈加明显,只别过脸去不看。
三十板子打完,她脸色发白、额上沁了一层冷汗,偷眼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目光停在那件衣服上,声色平静:“皇后娘娘,奴婢以后再不会做这种事了,那件衣服……奴婢拿去烧了!”
再喜欢的男人也不足以让她去死,何况一旦回到奴籍就是生不如死。
皇后却眉心一跳:“你再说一遍?”
“奴婢不会再动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了!”酸梅急切地想让皇后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
皇后神色复杂地打量她须臾:“……你气死本宫得了。”
酸梅一愣,皇后示意唯一留在殿中的白嬷嬷也出去了,睇着她道:“我让嬷嬷罚你不是因为什么私通的罪名——若是因为那个,把你送去宫正司就是了,就一件衣服,在我眼里不至于。”
酸梅怔怔抬头,有些不解,也难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做的承诺。
她当真是很喜欢那个人的,每次见到他,她都开心极了。
皇后面色缓和:“罚你是因为你说谎——上元的时候你告假出宫,本宫问没问你是和谁出去?你是怎么说的?”
那时她说她就是想自己看看灯会、随处走走。可回来的时候泛红的双颊上透出的欢喜,显然是不同寻常的,皇后一眼就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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