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惊动了旁边的一干人,苗苗抬起头,紧紧攥住手中的牛骨珠子,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话。
只有光头嘿嘿笑起来:“阖着是又找棠棠去了,还真是越吵越和气……哎呦!”
说到一半抱着脑袋就跳起来,低头一看,砸中自己的凶器是一根烤肉串,光头气冲冲地抬头,正对上毛哥恶狠狠的目光:“不说话你能死啊!”
晓佳正跟季棠棠说着话,门上又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来的居然是岳峰。
岳峰脸色不大好:“晓佳,你出去一下,我和棠棠有话说。”
晓佳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季棠棠又看看岳峰,又是为难又是犹豫,站在原地只是不挪窝儿:“岳峰,你们可别又吵啊。”
“不吵。”岳峰盯着季棠棠,“之前有误会,所以得把话说清楚。”
他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算总账的,晓佳更不敢走了,倒是季棠棠抬头笑了笑:“晓佳,你回避一下吧,不会有事的。”
晓佳自然而然就站在了季棠棠一头:“那我在走廊上等,棠棠,有什么事叫我。”
晓佳刚一出门,岳峰就很不客气地把门给撞上了。
“季棠棠,现在就我跟你两个人,有什么话,放明面上说吧。”
这么连名带姓开门见山,季棠棠想装着不理会都不能,沉默了一会之后点头:“你想问什么?”
“想问的多了。”岳峰拖过一张椅子,背对着门坐下来,“我们一桩桩的理。我记得,早上的时候,你让我猜过一串数字,0513,是吧?”
季棠棠心中咯噔一声,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是。”
“到尕奈的第二天,你满大街的找人,找的是个叫陈伟的,是吧?”
季棠棠有点沉不住气:“你想问什么,直截了当,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就是在直截了当的问。”岳峰根本不理会她的打岔,“下午烤肉的时候,你听说凌晓婉在这里住过,马上就去翻入住登记簿。我不知道你在翻什么,所以我很好奇,也去翻了翻,就是这么一翻,让我发现,原来凌晓婉的生日是5月13号。”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季棠棠。
季棠棠知道他还有后话,索性一声不吭。
岳峰笑了笑:“再然后我想起那个叫陈伟的,应该是住格桑旅馆。所以我去了一趟格桑,翻了格桑的入住登记簿,还真是巧,这个陈伟的生日,也是5月13号。”
季棠棠还是不吭声。
“接着我又想起来,你差点夜不归宿的那个晚上,是跑去格桑住的。你没有从这里办退房,洗漱的东西都没带,就跟人家前台的小姑娘说要住宿。住到半夜又跑回来,真心想住宿的客人会这样吗?”
“格桑的人跟我说,陈伟那天早上去峡谷徒步,去了之后就没回来,后来他给旅馆打了电话,说是急事先回家了。原本很平常的一件事,奇就奇在人家告诉你之后,你并不相信,马上就背着包去格桑住宿了——你不是要去住宿,你是想去看看陈伟住过的地方,找他留下了什么东西,是吧?”
季棠棠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岳峰的脸色慢慢沉下来:“我记得那天早上,你也是一大早就去峡谷里徒步的,从峡谷出来你就在找陈伟——你是不是在峡谷里遇到过他,又失散了,所以你才急着找他?格桑的人告诉你他回家了,你根本不相信,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他回不了家,他已经出事了?”
季棠棠怔愣地看着岳峰,在最不该恍惚的时候,她居然走神了:这几件事情,东一榔头西一棒,看起来全无关联,居然真的有人,能把其中的线给穿起来。有的时候,所谓的悬案,可能也并不真的很玄,只是少了串连和发现吧?
岳峰又问了她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
“我是问你,”岳峰一字一顿,“你到了尕奈之后,就一次又一次地跑峡谷,凌晓婉是在峡谷里失踪的,陈伟也很有可能在峡谷里出了事,你这次从峡谷出来,又明显和人动过手。这个峡谷里,到底有什么?”
“这个峡谷里,到底有什么?”
季棠棠抬头看岳峰,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场合,一味装傻岔开话题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不如单刀直入。
“你确定你想知道?”
“什么意思?”岳峰果然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季棠棠将领口拉下,白皙的脖颈之上,一道狰狞的淤青勒痕,像是条长虫,狠狠地盘绕一圈。
“岳峰你看好了,”季棠棠声音很平静地提醒他,“不管这个峡谷里有什么,那都是我的麻烦。如果你不知道,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知道了,到时候想置身事外就不那么容易了。”
岳峰盯着那道勒痕看了很久,没有立刻说话。
他也算是久历江湖,季棠棠说的道理他懂:有的时候,知道的少,烦心的也就少,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适合探听和窥视,有些秘密是要死人的,而季棠棠的秘密,一定不简单。
季棠棠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了,她轻描淡写地给骆驼背上加了最后一根稻草。
“估计你也看出来了,不管多大的事,就算出人命,我也从来不把警察什么的牵扯进来,我走暗路的,跟你们不一样,就算你自己无所谓,也至少顾及你的朋友,还有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