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子惊愕,愣怔半晌,却是气得从地上蹦了起來,一张黑脸涨得紫红,骂道:“那小子太会演戏,我瞧你们那般模样,只胡乱地扫了一眼,那好上前去细瞧,我还纳闷,说你这丫头怎这样不知自重,,”
他话说一半时才惊觉失言,辰年却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当时是不是很多人看到,”
朝阳子忙道:“沒几个,就崔习与温大牙几个,都不是多嘴之人。”
辰年低头望向空荡荡的脚下,唇角虽还上扬,可那笑容里却有了些勉强,轻声道:“道长,我刚才出门时,在门后站了好久,不知该怎么出门见人,不知别人该如何看我。后來就想反正脸面只长在我身上,有沒有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就抬着脸出來了。”
朝阳子良久无言,叹口气,劝慰她道:“那小子虽然坏了点,手段也卑鄙了些,不过,他对你许也是真心。”
辰年转头看朝阳子,半晌后却是微笑,道:“道长,你脾气虽然古怪,可你就是个老小孩,是真好人。”
朝阳子向她瞪眼,“小丫头,怎么和道爷说话呢,你莫要瞧不起道爷,道爷我吃咸盐比你吃饭还多。我虽看不上封君扬那小子的行径,可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却是能分得出來。”
辰年笑笑,转过头去,不置可否。
朝阳子也不知能劝些什么,两人默坐片刻,就听得辰年突然低声说道:“道长,我心口很疼。我原本以为不管他怎么算计别人,总会对我好些,我于他总是与别人不同的,现在才知,原來一直是我错了。”
朝阳子听得糊涂,竟是不知辰年为何会发此感慨。
辰年默然良久,转头看朝阳子,认真问道:“道长,我随你出家可好,”
这句话朝阳子却是听懂了,气咻咻地说道:“胡闹,小丫头休说赌气话,就算不跟封君扬那小子,还有陆骁呢,再退一步,便是陆骁你也不喜欢,日后总还能在遇到别的喜欢的人。这回寻个老实的,好好嫁人生子,莫要和这些世家子弟纠葛不清,我早就说过这些人沒有一个好东西。”
辰年闻言只是微笑,缓缓摇头,“道长,你人太好,所以你不懂,从今以后,这天下再沒一个人能娶我。”
朝阳子张嘴欲要反驳,辰年却已是从崖边站起身來,笑道:“不说这些沒用的东西了。老道,你饿了么,走吧,该回去吃饭了,”
她说完便转身向着寨内走去,朝阳子站在后面看得片刻,还是摸不透她的心思,只得摇头叹道:“个个年岁不大,哪里來得这么多的心思。”
辰年却似沒听到他的话,只笑着回头看他,道:“道长,你不知我们从宣州偷了多少银子來,我都怕温大牙一个人数不清楚。有这些银子,外寨那些人可是能好好地吃一阵子干饭,不用整日里喝些稀粥了。只是冀州米贵,若是能去江南买米就好了,可惜宜平在贺泽手中,不好从那过。”
她嘴里说个不停,朝阳子背着手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就被她转移了心思,说起寨中之事來。
山下,顺平带着云西暗卫接到封君扬,先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脸色,这才上前将盛都与江北各处的消息禀报给他。封君扬听完略略点头,淡淡吩咐道:“先去青州。”
众人策马赶往飞龙陉,夜间在山间宿营时,顺平瞧着封君扬独自一人立在静处望着北方出神,迟疑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过去,低声劝道:“主子,还是歇一歇吧。”
封君扬半晌沒有动静,就在顺平寻思着还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得封君扬低声问道:“顺平,你说寒了的心,日后还能被捂热吗,”
顺平一听这问題立刻觉得牙疼,暗道您既然会寒人心,为何还非要去寒呢,可这话他实在是不敢说,只得违心地说道:“能,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日后长揣在怀里捂着,哪能不热呢,”
封君扬却是轻轻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