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漠然不语,贺泽坐的片刻,自觉无趣,正欲起身离开,郑纶却已是从远处过来,道:“王爷已带兵南下,不几日就可以到达。”
众人听得俱都是精神一振,贺泽不觉有些惊讶,奇道:“这样快?可是先锋骑兵?”
因豫州与泰兴之间是江中平原,若只是骑兵先锋,倒是可以几日便到。不想郑纶却是摇头,道:“不是,骑兵先锋已往西去截断拓跋垚的退路,往泰兴来得是王爷的中军。”
听他这样一说,众将面上不禁都露了喜色,封君扬能来得这样快,实在出乎众人意料,该是他刚回到豫州,就得到了拓跋垚南下消息,所以才能有这样快的反应。
贺泽却是扯了扯嘴角,道:“大伙先别忙着高兴,就怕拓跋垚也知dào 云西王大军将至,不会叫咱们等到他来。”
这句话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一下子把众将的喜悦浇了个灭。拓跋垚甘冒奇险,十几万大军从靖阳千里迂回到泰兴城外,为的就是先集中兵力灭了郑纶与贺泽,然后再回身专心对付封君扬,他怎会坐等着看己方几路大军合围泰兴。
郑纶在接到封君扬军报之后就已想到了此处,所以他面上一直平淡,现被贺泽说破,倒也没什么变化,沉声道:“事到如今,东逃也躲不过鲜氏骑兵的追杀,反倒不如掉过头来迎敌,只要能坚持上三五天,等得王爷大军赶到,便能逆转战局。”
贺泽淡淡一笑,道:“便是如此,也该往东走上一走,占个有力的地形在与鲜氏对阵。”
泰兴往东便会进入襄州的丘陵地带,多山岭与矮山,若是能将鲜氏追军引到那里,他们的胜算便就又多了几成。
辰年一直沉默不语,郑纶不由转头看向她,问道:“你怎样想?”
辰年想了一想,站起身来将郑纶叫至一旁,道:“擒贼先擒王,我想进泰兴城——”
“休想!”郑纶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辰年受伤已是叫他极为内疚,怎会容她再以身犯险,只身去那泰兴。郑纶抿了抿唇,又道:“你领兵先往东撤,我在后阻击鲜氏追兵。”
辰年态度强硬地与郑纶对视,道:“拓跋垚一心要在封君扬大军到来之前肃清泰兴外围,你根本挡不住他。我去泰兴,虽是冒险,却是险中取胜的法子。”
此刻天色渐亮,东方启明星起,却夺不去她眼中的光辉。郑纶怔怔瞧得片刻,这才移开了视线,低声道:“我答yīng 了他,要护你安全。不用你去泰兴,我会在此挡住鲜氏追兵,撑得王爷带兵前来,到时一样可以取胜。”
辰年闻言不觉沉默,过了一会儿,却是轻声说道:“郑纶,我不光是为了取胜,我还想少死些人,不论是汉人,还是鲜氏人。”她停了一停,又道:“你知我的身世,贺臻虽然是我的生父,可我与他之间毫无感情,甚至只有怨恨。而我的母亲,养我长大的义父,他们都是鲜氏人。我身上有一半的鲜氏血脉,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与鲜氏人对阵,我刀下每多一条鲜氏人的性命,我都会觉得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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