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五月之后,珠镜殿上的帐幔便都换成了清凉的竹帘,窗下还挂着一串儿空竹,有风从太液池吹来,竹节相击,声音脆响沁耳,满殿飘着一股林竹清香,竟不需焚香,卢涣身着豆青圆领绉纱袍衫,头戴软巾,撩起衣袍下摆跨进殿中,顿觉一阵凉风习习而至,将殿外暑热冲得荡然无存。
转过了四折缠枝牡丹嵌云母屏风,迎面设了一张紫檀木雕祥云并飞鹤的矮榻,榻后放了一面三折绣屏,正是应季的池上芙蓉盛开之景。
元秀穿着杏子红底描金边撒绣芙蓉花诃子,下面一条粉绶银泥藕丝裙,外面披着薄如蝉翼的缥色纱衫,纱衫上面绣着指甲大小的一点一点梅红小花,腰上束着秋香色缎带,用玉勾,头上挽了垂练双髻,对簪一双点翠鎏金蝴蝶珠花,眉心贴着簇形花钿,面上未施脂粉,却带着新睡方起的慵色与自然而然的绯红。
两个小宫女拿着孔雀尾羽做的宫扇一左一右,正替她扇着,凉风过处,缥色纱衫不堪受力,随风欲舞间越发显得肌如脂凝、肤光胜雪。
卢涣不敢多看,忙躬身行礼:“下官参见贵主!”
“起来吧。”元秀懒洋洋的道,吩咐采绿,“搬个月牙凳来。”
卢涣谢过了恩方坐下,一名小宫女呈上来一只秘色杏花形贴金钿瓷碗,碗中盛了一抹玄铁之色,乌沉沉的一片波光潋滟,其中却传出酸甜之味,却一盏乌梅饮。
“卢家令没随大姐去封邑?”元秀今天接到宫门处侍卫禀告,说平津公主府的家令求见时很是惊讶,卢涣乃是平津母家族人,又是当年平津下降建府时卢妃亲自为她选择的班底之一,这些年来替平津打点上下,从无疏漏,便是当初的郑敛、韦坦都对他的能干赞不绝口,因着郑蛮儿与卢却敌的赐婚,元秀以为平津去封邑避风头必然是要带上卢涣以与卢家往来沟通的,却没想到卢涣居然被留在了长安。
她不由暗忖是不是卢确之妻与平津说了什么,惹得平津对外祖家起了嫌隙,因此连卢涣都丢下了。
却见卢涣放下乌梅饮解释道:“回贵主的话,下官本应前去封邑服侍娘子,但娘子打算携郡主长居封邑,所以留了下官在长安打点,故而未随侍娘子左右。”
“哦,那你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元秀自己也啜了口乌梅饮,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本月十九,也就是后日乃是嘉城公主生辰,娘子与郡主皆不在长安,驸马又不知嘉城公主的喜好,下官拟了礼单,却不知道是否合嘉城公主心意,因此斗胆求见贵主,想请贵主帮拿个主意。”卢涣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锦缎礼单来,恭敬的双手呈上。
元秀略一思忖,似笑非笑道:“六姐从前过寿,礼单难道不是你拟的?”
“听说圣人准了嘉城公主观毕贵主及笄之礼后可往无尘观为女冠。”卢涣迅速给出理由,元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采蓝道:“拿过来本宫瞧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