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于文融似乎都料理好了。”采蓝和采绿见她转开了话题,自也识趣不再说下去,回答后便噤了声,拿团扇小心的替她扑着风,马车里虽然放了一个冰盆,到车中究竟不如房屋,总是炎热些的。
因于文融去终南山给薛氏报信还没有回来,今日赶车的便是一名去过居德坊宅子的侍卫,马车辘轳到了西市附近,眼看居德坊在望,隔着车帘,却听那侍卫咦了一声,有了之前燕九怀几次不请而入的教训,车中主仆三人顿时警觉!
元秀沉声道:“怎么了?”
那侍卫听得是元秀亲自发问,不敢怠慢,忙回道:“贵主饶恕,是卑职瞧见了熟识之人,一时奇怪出声,惊扰了贵主!”
听他这么一说想来不会是燕九怀了,元秀松了口气,采蓝和采绿也觉得平白被惊吓了一番,采绿嗔道:“长安城就这样大,遇见了谁要这样惊讶呢?”
那侍卫知道她是元秀近侍,而且采绿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解释道:“绿娘子跟着贵主一向在深宫想是不大清楚,卑职方才看到的是城南杜家的七郎,这杜七一向风流,听说年初时候新纳一美姬,还特特为那美姬办了一场宴饮……”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采绿好奇道:“这又如何?”
她虽然没见过杜七,但世家子弟风流荒唐的多了去了,自也不奇怪。
那侍卫这回却压低了嗓子道:“杜七虽然风流但却从不沾染他人姬妾……卑职方才见到与他同行之人似乎……似乎……”
采绿顿时眼睛一亮:“是谁?”倒也不怪她兴奋,因着年初时候平津公主闹出来的事情,皇家的几位公主跟着在长安很是没脸了一段时间,虽然金枝玉叶的谁也不敢当着宗室的面说什么,但宫里传出挑选驸马的消息时,世家子弟私下里都有不情愿之语,那时候采绿便很是替元秀不平,如今听侍卫的意思,那杜七总也是城南杜氏子弟,怕不是勾.搭了哪家美貌姬妾?以他的身份,能够看上眼的恐怕出身也未必太低……
这一回侍卫还没答话,元秀却已经先撩起了车帘望了出去,因西市附近人多,马车想快也快不了,却见马车后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临窗的位置上对坐了两人,其中此刻正对着元秀的华服玉冠,嘴角微带笑意,正是在观澜楼上见过的杜七杜留,只是如今马车已经驶过,他对面之人固然看得出是女郎,却只能看一个背影,元秀打量了几眼,她对长安各家女郎并不熟悉,这会单凭一个背影自然认不出来,正要继续询问那侍卫,却听采绿低叫道:“王子故?听这名儿怎么像是皇后的堂妹十一娘?”
先前昭贤太后在时,王子故年纪比如今要小许多时其实是随母进宫觐见过的,只是不曾与元秀照过面,但听是听过的——奈何那时候元秀年纪小,加上她又是元后所出的公主,虽然是昭贤太后抚养长大的,但妻妾之别与位份放在了那里,王家却是断然不敢以元秀母家人自居的。所以年长的采蓝和采绿是记住了王家这么一位女郎的名儿与排行,元秀却早已忘记,就是上回观澜楼上也没想起来,如今听采绿说起,便问:“那一个是王子故?”
“正是!”采绿小声道,“五郎不喜欢杜家,那王子故居然还敢公然与那杜七私会……可惜马车已经过了,奴……”
她正在好奇,却见元秀若有所思道:“上一回见到王子故,她似乎是与崔风裁走得颇近——听说她还是崔风裁的未婚妻?如何又与杜七扯到一起了?”
“阿家见过王家十一娘?”采蓝和采绿都吃了一惊。
元秀抿了抿嘴:“算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先去了居德坊里是正经。”
当初在观澜楼上,虽然因她装扮清贫,很被王子故藐视了一番,但比起还推了她一把的李十娘,这个王子故既然没有其他举止行为,固然才因王子节与王子瑕的缘故对王家没了好印象,元秀却也不屑这样迁怒,她伸手扣下车帘,权当没有看到这回事。
那侍卫闻言倒是大大松了口气,杜家也就罢了,因恶了今上,想也不敢轻易动元秀公主身边的侍卫,可王子故乃是皇后堂妹,若元秀公主年少好事,把他说的话传扬出去——如今皇后可是很得圣心!
但元秀既然说了不关他们的事,想来是不会让人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