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号列车上。
长长的旅途有时会替代生活,让人觉得自己一直如此。
原本,奥罗拉还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矜持,但随着时间的拉长,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比如,在晚上去上厕所时,她再也懒得去隐瞒一些小小的事情。
列车隐隐颠簸,奥罗拉在厕所中刹然惊醒。她知道自己是在里面睡着了,凌晨三四点,正是困倦的时候。
虽然列车的床铺令人不适,可总好过在厕所里坐着睡着吧。
撩起裙子,打着哈欠,困倦中她没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便推开了门,想边走边理。
而门外,有旅客似乎忘了关窗,吹来一阵凉凉的风。
奥罗拉清醒了些许,觉得肚皮有些凉。
睁开眼睛,摸了一摸。
却在刹那间,睡意全无。
因为艾比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跟前。
“咦,啊!”奥罗拉惊叫出声,手忙脚乱的想要整理好衣服。
可是艾比已经眯眼,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煤油灯,看清了什么东西:
“老师,你的肚皮上是什么?”
“噫!没,没有!”奥罗拉慌忙转身:“是……是你看错了!”
这见鬼的衣服为什么撩不下来了!
可艾比又转到奥罗拉面前,弯腰,脸对着修女那玲珑的腰肢:“老师,你肚脐旁边的这个图案是……鱼?还是龙?”
“噫噫噫啊啊啊啊!”
奥罗拉一阵悲鸣,双手捂住红透了的脸。
被看到了。
自己肚脐旁边的纹身,那想要直接带去坟墓里的秘密,当年穿着短衣,露着这纹身,说着脏话飙马的过往……
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不想活了。
但还没等奥罗拉理清状况。
肚脐那居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冰凉。
修女从指缝中露出眼睛,却发现是艾比在拨弄自己的肚脐。
咦?
艾比皱着眉头,凝视着那里:“老师,你的肚脐形状,为什么和我的不太一样?”
“噫?啊,哈哈哈,”奥罗拉磕磕巴巴:“是……是小艾比你的错觉来着……”
“不是错觉,”艾比十分笃定,撩起自己的衣服,低头:“老师,你看,我的这里……”
“不用看了!”奥罗拉一把将艾比的衣服盖住,却骤然间,觉得自己无法直视艾比的眼睛。
哈,自己这样吞吞吐吐,遇事采取这样的态度,还算什么老师?
仿佛下定决心,又好像自暴自弃。奥罗拉张了张嘴,嗫嚅:“……是脐钉。”
“什么?”
“是脐钉!”
“脐钉是什么?”
“噫噫噫啊啊啊!”奥罗拉仰天,闷闷的低吼,才红着脸低头:“艾比,在这等我一下。”
“好。”
奥罗拉便鬼鬼祟祟的离开,走到他们的卡座那,对着自己的行李深处,摸索了好一会儿。
才神神秘秘的摸出了一个袋子,回到艾比跟前,拿出了一个黑色,梅花型的首饰。
然后,佩在了自己的肚脐上。
脸已经红的像是发烧,可奥罗拉还是强撑着叉腰,挤出一副随时会崩塌的笑脸:“怎……怎么样?好看吗?”
艾比看着她细细的腰,看着梅花脐钉和旁边流线型的纹身,歪头,配着这腰肢仔细品鉴。
然后。认真的说:“老师,我认为,这应该叫做‘色气’。”
“咦?你从哪里知道的这种词?”
“我本来就知道。”
奥罗拉脑中愈发混乱,可还没等她理清思路,却看到艾比深井一样的眼睛居然藏了某种期待。
“老师,还有其他的吗?”艾比问道。
“有。”奥罗拉鬼使神差的回答。
当然,她下一刻就后悔了,可是那身为前不良和现失格教师的某种屈辱,让她缓缓蹲下了身。
奥罗拉看着艾比,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煤油灯,撩起自己永远半遮着面的金色波浪长卷发。
然后,指了指她自己的脸:“艾比,你能看到什么吗?”
“很红,还有些……洞?”
奥罗拉点头,呼气。
然后,拿出了自己袋子里的其他首饰,开始佩戴。
起初,奥罗拉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可是越往后,她就越熟练。唇钉、鼻环、眉钉、耳环……每处的首饰都至少有三四种,形状花色都有不同的样式……
最后,小袋子变得干干瘪瘪,可里面还剩下了一件首饰。
是一颗黑色的爱心。
艾比和奥罗拉一起看着这颗爱心。
终于,虽然犹豫了良久,但奥罗拉还是拿起了这颗爱心。
张开了嘴。
伸出了舌头。
爱心被装饰在了奥罗拉鲜红的舌头上,她的表情泫然欲泣。
却还是咧嘴,伸着舌头,在一脸的金属光泽自己肚脐旁纹身的映衬下,强撑着,双手各比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耶。”
奥罗拉这样简短的说。
艾比面无表情。
修女愣住,忽然泪崩,捂着已经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样的脸,冲进厕所,反锁。
便传出来哗哗的水流声。
艾比听着水流声,回忆着刚才老师泫然欲泣又伸着舌头的样子,忽然对“色气”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艾比背靠着厕所的门,听着里面的水流声。
然后,学着奥罗拉的样子,吐出舌头,双手比出奇怪的姿势:
“耶。”
窗外有插着眼球的弩箭飞过。
座位上的维塔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