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原本打算先谈一谈的,”维塔觉得底气有些不足:“而且是若克先生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而已。”
可接着,维塔便放弃了他对自己的辩解。看着眼前的银发美人抓狂的样子,觉得有些愧疚。
但更愧疚的是维塔居然觉得抓狂的她比平时还要好看。
玛丽莲确实抓了狂,她烦躁的把自己起床后,把自己赶在维塔回来前手忙脚乱打理好的头发又一次揉乱,她在原地转圈,念念有词。雷德利还有阿斯利的名字在她口中被低声念叨着,有些吐出的字符犹犹豫豫,似乎是在回忆她和这这两个老头几十年的交情。而有些却饱含着杀意,似乎她在思考什么杀人灭口之类不得了的事。
思考了一段时间后,玛丽莲却是忽然变得颓唐。她叹了一口气,心不在焉的坐下。又扒了几口饭,抿了一口水。
然后,她一只手杵着腮,挥动起一边的筷子开始给维塔和艾比夹菜。边夹,边说:“我在边境那边有几个朋友,赫里福德这边也有点路子,逃出去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玛丽。”
“雷德利现在还没找上门来,说明你干掉若克这件事大概还没有暴露,”玛丽莲吸气:“我不怕雷德利他们几个,但是若克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今后我们的敌人大概就是整个帝国了。源源不断,我……我没有信心能一直……”
“玛丽。”
“不过没关系,帝国的现状你也看到了,只要到边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玛丽莲忽然别过她自己的视线:“你先吃着,我这就去收拾行李,你到哪去我也一定会跟着你……”
“……玛丽。”
“我不能走,玛丽,”维塔这次总算成功的打断了玛丽莲的话,他把筷子放下,表情格外的认真:“并且,若克可能还只是个开始。”
“只是个开始?!”玛丽莲声调拔高:“你是想把赫里福德碍你眼的都干掉吗?还是说……”
似乎想到了什么,玛丽莲眉头皱起:“还是说你想答应丁妮生的提议?”
维塔沉默着点头。丁妮生,这名卓尔凡家的家主所制定的计划就是在赫里福德刺杀斯蒂芬妮。甚至在帝都针对袭德的行动都有排演这次刺杀的意思。艾比鼓着脸,嚼着蔬菜,将视线移动到维塔身上。她知道维塔将一切的罪魁祸首视为斯蒂芬妮,那么加入丁妮生的计划也在情理之中。
并且,毕竟斯蒂芬妮在这赫里福德停留了许久,或许赫里福德有更多的高层像若克一样,屈服于这名女总督带来的现实。其中就可能包括阿斯利和雷德利,那么在今后,也不得不考虑和他们两个对上的可能性。
所以维塔才会说若克可能只是个开始。
玛丽莲似乎看见了维塔眼睛里的认真,可这次她却连思考都欠奉,直接把筷子扔下,冷笑:“知道吗?赫里福德裁判所针对一桩谋杀案的审判流程大概是半年左右,如果牵扯到调查员和眷顾者,那这个时间或许还要再长一些。”
维塔的嘴角浮现笑意,玛丽莲龇牙咧嘴:“别这么看我……呵,你是没见过斯蒂芬妮的力量吗?说不定我现在把你扔进监狱你还能活的更久一点。”
“玛丽,如果逮捕我的是你,那我不会抵抗。”
啪。
玛丽莲的猛地拍在桌子上,掌风掀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应声一跳,长长的裂痕从被她拍击的地方蔓延开来,让艾比赶紧在裂痕到来前抬起自己的碗,防止她里面还没吃完的饭菜被波及。
维塔居然还是在笑。
而玛丽莲却只是和他对峙了几秒,便败下阵来。她将手从桌子上拿起,木屑从指间簌簌落下,语气中藏着一股子的认命:“我真后悔刚刚说了那句话。”
“哪句?”维塔咧嘴:“我想听。”
“……哼。”
“我想听。”
“……非要我说出来吗!”
“对。”
玛丽莲却是冷笑着抓起桌上的餐巾向维塔扔去,起身,离桌。咚咚咚,甚至因为没想起来穿拖鞋而赤足远离,那句话也始终没有再说出口。
谁叫那句话这么羞人呢,“你到哪去我也一定会跟着你”,说出来岂不是会要了人命?
不过这句话确确实实是没有一丝作伪的真心实意,无论是边境,还是丁妮生的帐篷,还是有斯蒂芬妮的城市,甚至是某些更加黑暗可怖的地方。
比如那最终,也是维塔即将迎来的死亡。
玛丽莲也是咧起嘴,记得还有三个月来着?
或许,早一点到来也不坏呢,反正自己会跟着维塔走。那一排排熟悉的墓碑在玛丽莲眼前闪过,她摇摇头,只觉得这个世界该死又惹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