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大魏最热闹的牛马市,其实不过是一大片空地,被木栅栏围了起来。
屯河卫的兵卒分出二百人,负责巡逻和维护秩序。
市场南边盖了不少草棚子和十几间土坯房子,草棚子里住的是上好的马匹,每匹都能卖上几百两银子那种,土坯房子则是给那些大客商和差役的。
大客商来往西北草原和大魏,要吃喝要歇脚儿,而差役要对所有交易做个见证,然后收税!
屯河卫贫瘠,除了毛皮和药材,牛马市的交易税就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了。
邰家小门小户,不过是想买个耕地的帮手,哪里敢到市场南边走动,几乎是一进门,邰老爷子就奔着北边去了。
邰继业倒是暗戳戳想溜去南边,结果被哥哥一把扯到了身边……
果然,市场北边多是黄牛和老马、伤马,但价格都在十几两。
老爷子走来走去,实在没有看中的,更是心疼银钱,难得犹豫不决起来。
邰继祖孝顺,小声劝着,“爹,实在不成,咱们自家轮换拉犁就好了,也不是非要买个牲口。咱们就当来溜达一圈儿,没有合适的也省银子了。”
邰继业心眼活络,撺掇老爹。
“爹,北边没有好的,咱们不如去南边看看。万一碰到合适的呢!”
老爷子动了心,左右来一次,过去走走也不耽搁什么。
父子三人绕过人群,顺着市场边缘,一路走到南边的时候,就见不少人围着一个棚子议论纷纷。
邰继业立刻笑嘻嘻靠过去搭话儿,原来是有客商从西北带回来一些马,其中一匹许是水土不服,一直在拉肚子。
客商也寻了兽医,但治疗几日都不见好,如今马匹奄奄一息,客商着急赶路,就要把病马贱价卖掉。
邰老爷子听了,就三两下挤进了人群。
果然,马棚子里躺了一匹全黑的马匹,只在脑门带了一块白色,骨架匀称又高大,可惜这会儿尾巴后边都是排泄的污物,瘦的厉害,皮毛也没有光泽了,脑袋病的都抬不起来,眼见要不成了。
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西北客商,死死皱着眉头,正同众人嚷着,“十两,只要十两,就能把这匹两岁口儿的宝马带回家!你们别看它不成样子,我买下来的时候足足花了五十两啊!”
围观众人里有认识客商的,忍不住玩笑。
“就是再好的马,也马上要变成死马了!别说十两,一两银子也是赔啊!”
那客商被扎了心,恼怒道,“就是十两银子,再没人要,我就趁着这马还没死,剥皮卖肉了!”
黑马许是听懂了,挣扎着想要起来,但腿脚根本没力气,拼命支撑起脑袋,却支撑不起身子。
折腾了半晌,除了越发沾染了一身粪便,黑马到底没能站起来。
最后,它躺在那里,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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