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继业被车轮带起的飞雪灌了一脖领子,气的一边跳脚儿往外倒,一边骂道,“赶着去投胎啊,跑那么快!没看见路边有人吗?”
邰继祖却隐约听到马车里好似有孩子的哭声,就劝道,“行了,人家许是进城有急事呢。”
进城?
邰继业立刻后悔了,“哎呀,方才来拦一下好了,我搭车跟着进……”
话还没说完,前边的马车却“轰隆”一声翻到在路边。
马匹嘶鸣,女人孩子惊叫,被北风清楚传了过来。
邰继祖和邰继业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过去。
简单的青布小马车,一马拉乘,是出行最轻快的选择。
但这样的冬日就不合适了,冰雪路面,车轮压不实就容易打滑。
赶车的中年管事,奋力扯着马缰绳,挥舞着鞭子,想要扑倒的枣红马站起来。
枣红马一声声嘶鸣,怎么扑腾都在雪窝子里。
倒是马车里的惊叫更厉害了!
邰继祖自小最喜欢牲口,这会儿就不忍心的喊道,“这位管事,马匹应该是折了腿,你就把鞭子挥断,它也起不来了!”
那管事满脸懊恼,回头望向邰家两兄弟,口气很是不好。
“你们是什么人?不帮忙就滚远一点儿,少在这里看笑话!”
邰继祖和邰继业都是皱眉。
这时候,车厢的窗子却被推开一半。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二位乡亲,你们可是这附近的村民?不知能否搭把手,把马车拉到路上?毕竟马匹是不是受伤了,总要离开这里才能看得清。”
邰继祖扫了那脸色不好的管事一眼,应道,“回这位贵人的话,我们就是旁边这村子的人,村口第一家就是我们家。既然遇到了,我们当然要帮个忙,这是应该的。”
女子道谢,然后车门被打开。
一个老嬷嬷先跳了出来,之后是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童。
北风一吹,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老嬷嬷赶紧扯开一件红色锦缎大氅,护着母子俩踩着雪窝子上了小路。
管事还想说什么,老嬷嬷却呵斥道,“吴管事,马匹是你照料的,车是你套的。如今惊了主子,你罪过大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马车处置好,否则再冻坏了主子,太夫人一定把你杖毙了!”
那吴管事脸色变换,但也不敢再怠慢,积极配合着邰家兄弟把马车卸掉。
但马车太沉了,三个人抬不动。
枣红马怎么扑腾也起不来,而且这样冷的天气,马身上都蒙了一层汗珠子,显见是伤的厉害。
邰继祖心疼的厉害,就提议道,“我爹和兄弟都在家,不如我回去叫他们来帮忙吧?”
那女子皱眉,很快就点了头。
“那就多谢老乡了,待得事后,必有重谢。”
“不用,贵人客气了。”邰继祖赶紧同邰继业摆摆手,然后扭头往家跑。
邰家院子里,邰三爷等人已经走了。
老爷子坐在门口吧嗒空烟袋锅儿,脸色很是不好。
珠珠同哥哥一起玩蝈蝈笼子,许是惦记爹爹,跑去门口从门缝里往外张望。
老爷子怕冷风呲了孙女的头,拦着她哄劝。
“珠珠乖啊,爷爷陪你玩儿。”
邰永宁体谅爷爷心情不好,就从怀里拿出帕子,帕子里包了之前三叔给的绿豆糕。
“珠珠来,二哥这里有点心。”
邰永禄和邰永悦正打着帮忙的旗号,给编筐的邰继宗捣乱。
听得这话,他们就嗅着香味凑到了二哥跟前。
邰永宁好笑,举了绿豆糕玩笑,“珠珠快来啊,你三哥四哥要抢了。”
珠珠迈着小胖腿要上前,却吧唧一下摔个大马趴。
老爷子赶紧伸手,要把孙女捞起来,邰继祖就匆忙从外边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