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只见眼前缓缓浮起一行桃红色的小字,如同女子撩人的樱唇:
“妾愿自荐枕席,与萧郎共赴巫山,享**之乐,鱼水之欢,日日夜夜倒凤颠鸾……”
“……………………”
邬尧一语不发,一口便将那朵花给咬了下来,吞入口中草草咀嚼两下,然后一仰脖子,几乎是将整朵花囫囵咽了下去。
“这——这朵情花,太过荒谬,不值一读。”
他竭尽全力保持语调平静,但尾音仍然带有一丝古怪的颤抖,“你们且等着,待本座再……再换一朵。”
“……”
舒凫越过他头顶,早已将花中字句尽收眼底,当下便诚恳地补了一刀,“抱歉,巫妖王。这样的虎狼之词,我还真是配合不了。”
“……到底是哪个女人,将这种孟浪之语写在花中!!!”
江雪声:“噗嗤。”
“江昙,你笑什么笑?!你不过是抽中一句文雅的,难道你本人便很文雅么?只要我换上一朵……”
邬尧心想魏城再怎样民风淳朴,如此热情奔放的女子总不会太多,便憋着一口气,闭上眼重新拱开了一朵花。
花瓣徐徐舒展之际,一人两蛇都将脑袋凑上前去,只有司非懵懵懂懂,对他们方才的争执不明就里:“**之乐?鱼水之欢?游鱼在水,暮雨朝云,的确都是开心的事情。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雪声:“倒也无甚稀奇,百兽之常情罢了。但邬尧谈论此事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格外有趣。”
邬尧:“为何本座非得被你嘲笑不可?!等着瞧罢,这一次本座定然会……”
然后,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舒凫定睛细看,却只见花中写的是:
“阿凝待我情深似海,我又怎敢辜负美人一片心意?且赋诗一首,聊表在下寸心: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
“……………………”
邬尧未置一词,默默将蛇口张到最大,企图将这朵花也一并咬下来,吞入腹中毁尸灭迹。
但在此之前,他注意到这篇银词浪语的落款,蛇瞳骤然收缩成一线——
“…………萧寒衣?”
“什么?”
舒凫正忙着憋笑,闻言不觉一怔,“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自然听过,而且就是从邬尧口中。”
不知为何,方才还没个正形的江雪声忽然沉下话音,上半身缠住舒凫手指,扬起尾巴向邬尧头顶抽了一下。
“巫妖王,回神!眼下可不是你追忆往昔的时候。萧寒衣这祸害现身,魏城女子定要遭殃,她们还等着你去拯救。”
舒凫与司非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江雪声何出此言。
舒凫率先反应过来:“对了,‘萧’是青丘天狐一族的族姓。一年前,天妖王退位,继任的便是他次女萧铁衣。萧铁衣,萧寒衣,青丘天狐……啊。”
江雪声略带促狭地睨她一眼:“想起来了?不错,萧寒衣便是前任天妖王的长子,现任妖王的亲生哥哥,游戏人间、处处留情,天狐一族中最不成器的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
撩而不娶的公狐狸。
泡过的女人可绕摇光峰三圈。
同时,也是邬尧第二任道侣的劈腿对象。
换而言之——
萧寒衣,他,正是给巫妖王加冕的男人!
草草草草草,这是堪比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绿海深仇啊!!!
“照这**的架势来看,当年邬尧捧在手心里的道侣,如今也不知被他抛去了哪个角落。以萧寒衣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速度,这次算是长情,我还以为他转性了。”
江雪声不冷不热地点评道。不过,若说他与邬尧的玩笑中还有三分调侃,这一次便只剩下十足讽刺:
“阿凝,阿凝……好一个‘阿凝’,这个名字,我多少能猜到是谁。传闻萧寒衣负心薄幸,前两年终究是翻了船,被十几位旧情人联手追杀,又被亲妹妹逐出门墙,不得已只能投靠魔修。看来,这传闻也不算冤枉了他。”
舒凫:“……”
如此傻×的入魔理由,亏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萧寒衣这条公狐狸,可真是比洪世贤的艾莉还要骚上一截。
至于那位“阿凝”,舒凫心中同样有数。
既然江雪声提到魔修,再加上这****的语言风格,若她所料不错,对方恐怕就是“七魔”中排行第五的女魔君——凝露。
凝露魔君本名不详,以采.补媚术见长,论功法与邬尧有几分相似,却不像邬尧一般专情。传说她麾下有男.宠三千,人、妖、魔、鬼、灵应有尽有,日日餍足,夜夜笙歌,饱览人间绝色,日子当真比神仙还快活。
看来,真正“自荐枕席”的,并非凝露魔君,反而是萧寒衣这条风骚狐狸。
至于在情花中留下姓名,恐怕也是这对狗男女(说狗男女也没错,毕竟狐狸是犬科)有恃无恐,用来嘲弄正道修士的一种情趣。
毕竟,一般正道修士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儿翻表白墙。
不过,话说回来……
“我们只是翻翻表白墙,就发现了魔君和她情郎的小簧书,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运气啊?”
面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情报,舒凫不由地一个战术后仰,深深为之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