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膳堂中。
范宏杰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游目四顾,满脸惊怔。
虽然是一副完全回不过神来的模样,却也很明显,他方才的怪病是好了!
裴卓脱口便问:“这是什么符?效果竟这般好?”
有少年见江琬用符,就惊恐:“鬼上身吗……”
江琬回看他一眼,淡淡道:“是邪气惑心,哪有鬼上身?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读书人,这且不懂?”
一语说完,收了符,对众人拱拱手,转身便走。
膳堂门口,来得迟了些的江珣和江璃刚好看见江琬收符的最后一幕,一下子,兄弟两个的表情俱都成了一致的复杂难言。
江琬对两个哥哥眨眼笑了笑,没等具体交谈什么,门外边站得更远些的桑又莲已经在着急对她挥手了。
“琬娘!”
江琬摆摆手,走到桑又莲和十公主身边。
桑又莲满目兴奋与惊奇:“你会用符?那是什么符?什么叫邪气惑心?这世上真没有鬼吗?你……”
好家伙,这一串发问,简直就跟连珠炮也差不离了。
旁边一条石阶上,驻国子监的医官正被一名年轻学生拉着,气喘吁吁往上爬来。
城北,羽林军营区。
清平伯看着倒在担架上,被抬到自己面前的一排军士,却是面沉似水,半晌无言。
他的心腹参将凌鸿波道:“将军,这是最近的第三波了。”
清平伯手上捏着对儿玉球,玉球在他掌心中发出咯嘣一声。
凌鸿波忿忿道:“巡城司的这些家伙,急吼吼过来求助,我们好心相助了,结果他们却尽将我们的人顶在前头当炮灰,委实可恨!”
江源道:“将军,我们不能拒绝巡城司吗?再这样下去,我们这边且还不知要牺牲多少兄弟!”
阶下一名长史却叹道:“守卫京畿,也是我们羽林军的职责。当巡城司力有不逮时,羽林军自当出动。”
不出动?回头御史台参你一个尸餐素位!
要紧的其实不是巡城司,最近巡城司死的人难道还少了?
重点是,最近城内诡怪事件频发,杀之不尽,禁之不绝。纵然巡城司和羽林军联合出动,也总是难免碰到一些厉害的诡物。
清平伯倒出一粒丹药,就往旁边担架上一名军士口中送去。
这人昏迷着,嘴唇紧闭,他就捏开这人唇齿,然后把丹药往他口里塞。
神奇的是,这丹药到了人口中,自动就化开了。
清平伯放开手,皱眉观察片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就问:“你们快些来看,这……这黑气是不是在往下退?”
旁边江源几人一惊,忙凑过来看。
恰见到被清平伯喂了丹药的这名军士眼皮子忽然一阵抖动,又片刻,他口一张,就是一声“哎哟”,猛地竟翻身坐起了!
凌鸿波惊喜喊:“将军,这是哪里来的神丹?竟如此有效!”
清平伯愣了一下,不答话,却是“哈哈”一声笑。
国子监中,江琬经过膳堂这一遭,却是成名了。
裴卓都治不了的人,竟被她两张符给救了回来。
要知道,裴卓不仅是望仙谷真传,他还出身于玄学世家裴家。
如今主管钦天监的,钦天监监正,就是裴卓的父亲裴玄!
裴玄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玄学大家。
世人都说,裴玄一双眼,能分阴阳,能看古今,能知兴衰,能测国运!
不然,京中又为何会流传一句“时人无不慕裴郎”呢?
若非他的身世本就极具神秘色彩,纵使他生就一身清风皓月般的俊美气度,也极难得到此等追捧。
那么眼下,被裴卓认真推崇的江琬,又岂能不受人瞩目?
这一天,郎君们议论她,小娘子们也议论她。
国子监中,少年们意气飞扬,浑不知世外的风云诡谲。
范宏杰的病例却已被摆上了监正的案头,他在愁眉苦思,作为四大神造之外的第五神造,国子监仓促开设,本有镇邪之意。
可结果,国子监中的学生却竟然当先中了邪,这该怎么上报?
这……能不上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