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杨三郎的腿!
很好,江琬做到了。
杨三郎跌在地上,江琬的马从他腿上踩过,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江琬低声对杨三郎道:“杨世英,知道我是谁么?”
杨三郎仰起头,眉头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眼中一直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到这时也终于被惊诧取代。
江琬轻笑一声:“你不认得我?你还放任你母亲拿你庚帖来寻我定亲?既是对亡妻念念不忘,何不终身不娶?祸害无辜的小娘子,你良心不痛……”
她的马又转回身,绕着杨三郎转了一圈,声音仍然含笑:“你的良心不痛,便让你的腿替你痛,可好?”
江琬通过望气术,其实还看出来了,杨三郎身上,除了他本身的气机之外,还连着一股特殊死气。
这种特殊死气,通常只会在一种地方出现,那就是墓地!
万事万物都有气,人只要活着,更是必须拥有一股气,这股生气支撑了人体一切机能运行,所以人们也常说,“没气了”就等于是人死了。
那么人死去之后呢?
人死之后生机散去,可只要尸骨还在,尸骨之上自然又会渐生死气。
必须直到这尸骨逐渐腐化,直至化作尘泥,真正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后,这死气才会消散离去。
这说明了什么?
杨三郎的身上,极有可能还随身携带着他亡妻的部分尸骨!
而且,这尸骨要能随身携带,必定要被压缩得极小?在这种情况下,死气都能如此浓郁,这尸骨还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特殊处理呢。
人死了都还要将对方的尸骨带在身上,这……确确实实是个痴情人。
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痴情人。
不论是哪个小娘子,如果嫁给这样的人,结局都必定会极为可怕。
当然,如果杨三郎随身带的不是他亡妻的尸骨,而是其他什么人的,那这个人就不仅是痴情,更分明是个道貌岸然的变……态了。
江琬马身回转,脸上挂着笑,目光却锋利如刀。
她一抖缰绳,乌云踏雪前蹄扬起,就要再次从杨三郎身上踏过。
她目中含着少女特有的娇俏欢喜的光,未曾被红斑覆盖的些许肌肤处还仍然露出漂亮的莹白。
可越是如此,这两相对比,才越发显得她此刻红斑狰狞。
更为可怕的是,她脸上爬满红斑后,变化还未停止。
一些细小的黄色脓点开始在这红斑之上生出,一点冒出来,又一点冒出来……
犹似雨后春笋,密密麻麻,争先恐后。
片刻之间,容颜倾覆。
红粉骷髅,不过如是。
杨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惊呼。
“啊!”
人群中,好些小娘子都惊恐地瞪大眼,有承受能力差些的,根本都不忍再看,侧了头便移开目光。
诗画台这边,与江元芷站得极近的五公主瞠着眼睛,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指着江元芷,一边脚下后退一步,一边说出一个字:“你……”
五公主也被吓坏了,不……更准确地说是,她被恶心坏了。
可是她没发现的是,就在她因为江元芷脸上的可怕变化而惊恐嫌恶时,她的脖颈处,也开始生出红斑,并且那红斑也如江元芷脸上的那般,在飞速往上生长。
当她指着江元芷惊呼时,江元芷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又何尝不是立刻瞪大眼睛,同样惊呼出声?
可她们都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能看到对方的脸。
五公主磕磕绊绊,终于说出口:“你、你的脸!”
江元芷也几乎是异口同声:“殿下,你……你的脸!”
当她们从对方眼瞳的映照中,一致看到那样一张模糊可怕的脸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是什么?
江元芷颤抖着双手,被她视作生平得意之作的那幅马球赛图就此飘落在地,她却顾不得去捡,只是忙忙抬手往自己脸上抚去。
五公主也立刻与她做了一个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动作。
然后,接连两声几乎能传入云霄的尖叫就此先后响起。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