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十月十六,月色仍似从前静谧。江琬再次翻窗而出,来到假山脚,面对丹璧湖。这一次,她却是踌躇满志的。
仍然先用望气术观察锦宁堂,发现对方依旧防守严密,江琬就果断转了视线。
踏波行运起,在月光稍向云层掩映时,她身如飘絮,随风而动。
水面似镜平,她足尖轻点,踏上去虽然无法做到如秦夙那般波澜不惊,却也动静极小,速度极快。
短短的距离她烟尘般飘到了对岸,一名巡夜的护卫似有所觉,忽转头问:“谁!”
江琬一惊,望气术的视野下,看见对方自东而来,她立刻一个转身,藏入了另一边的一块太湖石后。
同时岫云术运起,敛藏气息,静默不动。
护卫间产生了对话:“什么情况?没见人啊,头儿,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嗨,别提了。昨儿被老夫人调去,折腾一宿,我现在脑子里头还嗡嗡的呢。难怪眼花!”
险些发现了江琬的这位,正是昨天晚上江琬对着锦宁堂望气时看到过的,具有“海碗量”真气的那个护卫。
他今天换班了,没有再被老夫人调过去。
但另外更有高手去了老夫人那边!
这些护卫五人一队,夜巡时偶尔也会压低声音闲聊一通。
“头儿,锦宁堂里,每日介这般折腾,这防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的头儿还没答,另一个护卫嗤道:“还能防什么?防咱们这位刚刚被伯爷寻回来的琬娘子……”
“老黄,噤声!”
“有啥不能说的。”老黄嘟囔,“我那相好的还怜惜元娘子,说她可怜,叫我说,可怜的不明明是琬娘子么。”
那护卫头儿却笑了:“琬娘子用你可怜?成了,少喝几两猫尿,看清楚路,走好咯!”
几人渐行远去,江琬盯着他们的路线,小心从另一边翻墙而出。
月光下,只见一名头束玉带的白衣少年翩然而下,落在深深巷道中。
他细挑身形,手持折扇,脸上还戴了个线条流畅的木雕面具,只一双眼睛露在外头,显得黑瞳明亮,如映秋水。
这人正是江琬,她换了行头,自觉非常得宜。
气机能量与气运光柱不同。
在望气术的视野下,人的气运会存在于人头顶三寸之上,这个位置高,江琬往往需要抬眼看。
而气机能量却存在于人身体之中,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处不在——当然,如果是习武之人,身怀真气,就重点还要看丹田。
这些被江琬方才一眼忽略的人,则普遍气运低下,四肢百骸处也能量收敛。唯独丹田气机强悍,一个个都像是池塘深锁。
其能量强度,就算比不上清平伯那样的大池塘,也大多相去不远了。
江琬顿时心惊肉跳,不得了!
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这样聚集在秦夙的别院四周,能是无意的吗?
江琬不信!
最糟糕的是,她刚刚因为奔行过快,离秦夙的别院已经不远了。
这个距离,根本就是踏入了这些人的包围圈。
怎么办?
这些人会在意她吗?
一个深更半夜,躲着宵禁往秦夙别院跑的人,在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眼里,会被忽略掉吗?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伏击秦夙,她应该怎样应对?
如果现在就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她能跑出这些人的包围圈吗?
无数的问题瞬间在江琬脑海翻过。
强烈的危机感使她后背冷汗密布,一时间念头滚动,心如浪涌。
她的望气术不敢再有停下的念头,纵然运行过度,眼睛都有些发疼了,她也依旧死死撑住。
这时,秦夙的别院就在眼前了。
江琬是有心想要直接从旁边走过去的,可在她望气术的观望下,她却发现,周边一座“小池塘”动了。
他仿佛在向着她的方向移动过来!
江琬心一跳,忽然灵机一动。
她就在秦夙的别院门口停下脚步,嘴里仿佛自语道:“不错,就是这里了。这院子看起来还成,嘿,值得小爷我光顾一回。”
一边说着,她纵身一跃,非但不跑,反而跳进了秦夙的院子里。
反其道而行之,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