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迷迷糊糊的,从黑暗中窥得幽幽一点光亮。
但她又无法完全睁开眼,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似被锁在云端。
云气缠绕在她身周,她又觉十分舒适。
再勤奋的人,天性里也是会愿意享受的。平常不愿松懈,那不过是意志力在控制。
江琬此时便很有几分意志放松的感觉,她懒洋洋的,又有些懒得挣扎了,只觉得如此半梦半醒,竟也别有一番惬意。
稍远处,仿佛还在悠悠传荡徐翁与秦夙的对话。
徐翁抱怨:“好不容易找来的菩萨蛇,本想治一治你这情劫蛊,你倒好,一通给这小丫头泡了药浴。泡药浴,什么药材放不得?非得放这菩萨蛇?”
秦夙道:“菩萨蛇治不了我的蛊。”
“治不了本还治不了标吗?”徐翁声音微微扬高,“昨夜里我问你,是不是发作了一回,怎么好的?你又不肯回答我!”
秦夙沉默,还是不肯答。
徐翁却“嘿”一声:“你不答,便当我猜不到?必定与这小丫头有关!这小丫头头古古怪怪,不但天资高,秘密……”
“不可探究。”秦夙道,“你既已猜想与她有关,她便是我恩人。”
恩人!
这两个字的分量可就重了。
徐翁当即一叹,只说:“罢了,全是缘分。好在这小丫头还挺讨人喜欢,此前驱赶众鬼,也有她一份力,这菩萨蛇给她不冤。”
飘飘忽忽的江琬心想:“谁稀罕你们的菩萨蛇啊?我问你要了吗?你还跟我小气上了,哼……”
这老头子,一起杀过人,都还没点战友情,你是真冷!秦郎君倒是个假冷。
唉,也不知道他那个情劫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秦夙如此知恩图报,我江琬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江琬人虽昏沉,心间却也有定计:有机会,还是要想办法帮这位“绝世高手”解决解决他那个蛊虫问题。
上回她用到拈花指,虽然暂时安抚住了秦夙心间躁动的蛊虫,可短暂的安抚也还是那句话:治标不治本。
这位,虽是“绝世高手”,心脏里头却竟然还被人种了蛊,也不知道,给他种蛊的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好好的人,却还被一只小小的蛊虫辖制,如此情状,纵然神功盖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琬当初得到的,只是坤元篇第一卷。
因为“绝世高手的常居地”那个签到点重置成功了,她还曾想过,要不要想办法找到秦夙的那条乌篷船,再去签一回到呢。
可是眼下,秦夙却主动传授她后续口诀了。
江琬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收摄心神,用心记忆口诀,同时摆出抱元守一的姿势,跟着口诀开始搬运真气。
药力还在源源不断地发生作用。
秦夙念诵心法口诀,又不止如此,他还会在某些口诀后边做注解。
他仿佛能清晰感应到江琬每一处真气搬运的流转情况,每当江琬略有滞涩时,他便立即详细解说。
这,就是一个老师在手把手教学生解题!
如果这样还不能学好,那就真是一头猪了。
而像江琬这样聪明的,又怎么可能学不好呢?
她搬运真气,感受乾坤离恨经的奥妙,感受真气暴涨时自身对真气的掌控,也更进一步体会着通幽境的种种独特。
何谓通幽?
窥得真气门径,对自身有一定了解,同时追寻下一步内视之路的境界,就是通幽!
江琬身怀望气术,看够了别人的气机,却竟然无法观察自身气机。
知己知彼是上道,可能够知彼,却不知己,这又是什么?
这是捷径!
但不是正途。
江琬沉浸在真气修行的奥妙中,体悟自身气机。才又恍恍然发现,自身真气虽有增长,可原先气血亏损委实太过,她眼下泡的这一桶药浴,更多的竟不是在助她提升真气。
这药浴的药力,主要是在修复她气血根基的损伤!
是啊,小原主本就是在苛待中苦巴巴长大的,身体虚,底子弱,要不是有系统作弊,天降一股真气给她打底,就这种身体素质,还想习武?
别开玩笑了,引气都难好吗?
也是后来签到得了一些真气,有真气加持,江琬自觉身强体健,这才忽略了自身原本根基弱的问题。
再加上燃血问灵的气血损失,要是没有这一番药浴修复,江琬的身体什么时候会出问题,那可真不好说。
忽忽间,时辰又不觉消逝。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夙的声音渐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