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焓的病房跟南姝的病房并不一样,房间干净又洁白一片,没有多余的装饰物,不像南姝住的病房好像一个家一样,易焓的房间一看就像是医院的病房,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房间的天花板,窗帘,壁纸,乃至床单被罩全是洁白的颜色,此时那个平日里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男人正躺在一片洁白之间,面容苍白,发色如墨,南姝站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看着他,那晚的情形仿佛电影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眼含笑意地告诉她别怕,他目光阴寒地瞪着卓沅君,他抱着她替她挡子弹……
西蒙在一旁说:“呼吸机是今天刚刚拿下的,医生说先生的身体已经可以不用依靠呼吸机了,不过还是很虚弱……”
南姝静静地望着易焓,身边的西蒙在说些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是他狂狷又邪魅的笑容,那样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一个男人此时躺在那里却如一个婴儿一般纯净又脆弱,泪水是什么时候滑落眼角的南姝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的那张俊容越来越模糊,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山高水远,她不敢靠近,甚至连身体都僵硬起来,只是不停地望着他落泪。
西蒙还要说什么,方珉灏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西蒙噤了声,方珉灏又对南姝说,“我跟西蒙再去见见陈医生。”
说完两个人就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南姝,她看着躺在病床上好像睡着一样的易焓,垂眸抹了抹眼泪慢慢朝他走了过去,几步的距离她却觉得万般沉重,好不容易走到他床边已经没了力气,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眉目苍白就连平日里经常挂着坏笑的薄唇也是毫无血色,颌骨突出,轮廓分明,肌肤下的血管都隐约可见,床边的支架上还在给他打着营养液,南姝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易焓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记忆里的他有无限种可能,哪怕再恨他时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瘦弱不堪到这种地步,他的手臂垂在被子上,指骨突出,南姝想要去碰他的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她不敢碰他,他那样的脆弱好像水晶一样,南姝好怕一碰他整个人都会如苍白的羽翼一样碎掉。
南姝站在床边望了他许久,终究还是落下泪来,“对不起……”
“对不起,易焓……”她不想哭,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人生最叫人无力的便是这句“对不起”,多少失去的都无法挽回,多少痛苦都无法弥补,可是她此时此刻却只有这么一句话,她真心觉得对不起他,真心觉得都是她在拖累他,他一个总裁有着大好时光可以去蹉跎,偏偏遇上了她,赶着去救她,为了她愿意舍去一个亿,却又中了两枪差点连命都没了。无论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过节,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南姝只满心觉得愧疚,只希望他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哪怕他又要用什么手段来折磨她,她也觉得甘之如饴。
南姝望着他干净如画的眉眼,沉声说:“你不该替我挡子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