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无道,商汤伐之。商汤无道,周武伐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段干子默默的在心中念叨了几句,然后迈步走向了面前的卫兵。
“速去禀告大王,便说段干子求和归来,有要事禀告大王!”
片刻之后,卫兵出现在了段干子的面前,脸色怪异的看了段干子一眼,道:“段卿,大王命汝进去。”
段干子点了点头,在卫兵的带路下来到了府邸的大堂之中,见到了在那里的魏王圉。
“臣段干子见过大王!”段干子恭恭敬敬的向着有一阵子不见的魏王圉行礼。
段干子话刚说完,突然觉得额头猛的一下剧痛,整个人忍不住痛叫一声,后退了两步,惊恐无比的抬起头来。
“当!”一个酒爵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
一道鲜血从段干子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
魏王圉睁着通红的双眼,脸色狰狞的说道:“段干子,汝这狗才!事情办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敢回来见寡人?”
段干子这才发现整个大厅之中都带着淡淡的酒味,魏王圉面前的桌案上还摆放着几个小菜。
很明显,魏王圉喝酒了,而且看上去似乎醉的不轻。
但无论醉得轻不轻,只要魏王圉一句话,那么段干子就死到临头。
所以段干子立刻就跪了下来,砰砰的磕起了头,一边磕头一边高声道:“大王明鉴,臣已经向赵国求和成功,如今正是回来向大王复命!”
“什么?”魏王圉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第二个酒爵,半信半疑的对着段干子说道:“汝竟然求和成功了?”见到段干子依旧在磕头,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站起来说话!”
段干子站了起来,额头的鲜血流到了眼眶之中,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
魏王圉皱了皱眉,厌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包扎之后再来说话!”
片刻之后,额头包扎完毕的段干子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魏王圉的面前,样子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但是魏王圉可不管这些,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段干子刚刚的那句话之上:“汝刚才说,汝已经和赵王求和成功了?”
段干子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回大王,正是如此。臣通过平原君夫人的关系见到了平原君,并由平原君说服了赵王,让赵王愿意和魏国议和。”
“条件呢?”魏王圉忙不迭的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条件?”
段干子道:“赵王说了,若是大王愿意求和的话,那么便依照之前大王所说的、割让济水以北作为条件。除此之外,赵王还想要陶邑,并要求大王前去和赵王会盟。赵王还说了……”
“陶邑?!”魏王圉眼睛一瞪,右手再次抓起了酒爵,直接就掷向了面前的段干子:“逆臣,安敢卖寡人之都城!”
“当!”酒爵再一次的命中了段干子,这一次是右边脸颊,酒爵之中的酒泼了段干子一脸,浓重的酒气瞬间充斥了段干子的鼻腔,让他一下子有些睁不开眼睛。
段干子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忙高声道:“大王息怒,臣还没有说完呢!”
说完段干子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吓了一跳。
原来魏王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段干子的面前,神色狰狞的盯着段干子:“继续说,说不好寡人就要了汝的狗命!”
段干子忙道:“赵王还说了,若是大王不愿意割让陶邑的话,那么就必须要用榆关、林中两座城来换取陶邑回归魏国!”
段干子的这番话一说出来,魏王圉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哼了一声之后并没有说话。
段干子生怕魏王圉又再度暴起,忙劝道:“大王,那榆关和林中不过小城耳,割让便割让了罢。若是再不和赵国休战,楚国人怕是控制不住了啊!”
魏王圉脸色一变再变,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回到了座位之上。
“寡人明白赵丹小儿的意思,他不就是想要榆关林中来威胁新郑吗?寡人给他便是了!”
很显然,在经历过这段时间的惊吓之后,魏王圉终于明智的放弃了死扛到底的心态,屈服了。
段干子闻言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忙再一次的跪下行礼:“大王英明!”
当段干子走出这座临时行宫的大门之时,竟然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总算还是逃得一命了……
虽然魏王圉将段干子的爵位降到了下卿,俸禄也罚了两年,但是毕竟不管怎么说,最后段干子的相邦之位还是保住了。
只要还有相邦之位,那就还有希望。
段干子的额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打断了他的思考,也让段干子的心中不觉升起了一股怒气。
大王啊大王,吾段干子这么多年来侍奉汝,不说功劳,起码苦劳还是有的吧?仅仅是一件事情办的不顺,汝就这么折辱于吾吗?
段干子的好心情一扫而空,阴沉着脸坐到了马车上。
大王啊大王,既然汝不仁,那么就不要怪吾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