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吹干头发吗?”
“熄灯了,吹风机的声音会吵到别人的。”
赵周韩从里面拿了一块干毛巾,体贴地将她的脑袋包起来,“那也要擦擦干,晚上湿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池小叶坐在沙发椅上,赵周韩站在她的身后,仔细地帮她擦头发。
身上的病号服是最大号,长度够,但太过宽大,两只衣袖跟水桶似的,累赘得很,他把衣袖挽了两圈,干脆直接推到了上臂。
他的上臂也有枪伤,子弹从一头钻进,再从另一头钻出,带着勾的弹头能把肉都搅烂了带出来,这种疤往往不是圆滑的,而是不规则的形状,表面暗红凸起,摸上去还是硬硬的。
他袖子挽得高,给她擦头发的时候,她看到了,“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赵周韩一看,满不在意地说道:“这个啊……记不太清了……”
要有多少伤疤,才能换来一句“记不太清了”?!
池小叶心头一热,倏地抱住他的手臂,把脸埋在他的臂弯。
赵周韩慢慢地坐下来,抱着她,就像哄儿子一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跟我说说呗,干嘛就突然这样了?”
“好害怕突然失去你。”她小小声地说道,好像稍微说大声一点,就会成真一样。
她也知道这种反复的情绪不好,影响自己的心情,也影响他的休养,“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三年前的事离我太近了,我还没有很好地调节过来。”
原来是这样。
赵周韩更加紧地抱着她,柔声道:“不用道歉,我明白的……”
他在私下一直跟杨教授保持着联系,杨教授说过,池小叶这种情况严格来说并不是失忆,而是记忆封锁。
因为催眠术的关系,她的原始记忆被封锁后又植入了新的记忆,一旦催眠术瓦解,记忆解锁,那么,那段不属于她的被植入的记忆就可以归档,她的记忆会和原来最近的记忆直接连起来。
也就是说,在亚林会的那一年对她来说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已经有了三年的时间去消化和淡忘那桩往事,而她,并没有。
赵周韩拉起她的手,“一起睡?”
“你这破身子还想啥呢?”
“别想歪了,纯睡觉,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今晚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那是单人床。”
“睡得下,我还嫌床太大呢。”
“……”
床头灯也熄灭了,两个人抱着躺在床上,窗外夜朗星稀,房间里一片安宁。
他的胳膊上也有伤,池小叶怕压疼了他,时不时就要抬起头来。
“干嘛呢,这么不老实?”
“压着你手臂不疼吗?”
“没压实,有枕头垫着,抱着你能睡得踏实一点。”
“伤口还疼吗?”
“后脑勺没感觉了,反而鼻梁上还有些疼。”说着,他侧过脸,轻轻咬住她的耳朵,“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池小叶轻抬膝盖踢了他一下,骂他不要脸。
“小气,这不让那不准的,让你亲我一下还不高兴。”
“老大哥,你受伤了啊。”
“亲一下还能加重伤情不成?受了伤,难道连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不能有了?”
“哎呀,烦死了!!”
池小叶呵斥一句制止他叨叨,翘起脑袋,依次吻了他的额头、左眼、右眼、左脸、右脸、鼻尖、下巴,吻了一嘴的碘伏。